自從【森鷗外】提出所謂的“計劃”,便拿出要把自己榨幹的态度進入超強度的工作模式。
于是,年僅12歲的【與謝野晶子】不得不化身老媽子,天天催人吃飯、休息。
看着【森鷗外】那副恨不得一天24小時挂在工作身上的模樣,女孩不确定地想:這該不會就是醫生要自己幫的忙吧?
今天也是如此,淩晨兩點左右,【晶子】在辦公用的帳篷裡逮到了某隻伏案寫作的夜貓子。
她的臉色難看極了:【森醫生的計劃難道就是把睡覺的時間通通用來工作嗎?】
黑發女孩幾步走過去,伸手蓋住字迹密密麻麻的計劃書,嚴肅道:【後方如今離不開森醫生,你要是累病了怎麼辦?】
【森鷗外】反應遲鈍地眨了眨眼,眸光有些潰散,但因為四周環境有些昏暗,【晶子】沒能發現他的不對勁。
他老老實實地聽完女孩的念叨,最後才接了一句:【我不累。】
不曾想【晶子】聽了這話更加來氣,此刻隻恨自己人小力微,不能直接把人提到床上:【我覺得你累!快去睡覺!】
在【與謝野晶子】快要噴火的眼神下,【森鷗外】選擇閉嘴,起身跟着她回去休息。
如今後勤物資吃緊,兩人休息時共用同一個帳篷,中間用一塊布隔開内外。【晶子】睡在裡間,躺下前她仍在警告:【森醫生不準偷偷跑出去工作哦。】
黑暗中,醫生輕聲應了句“好”,簡單的音節,無端顯出幾分溫和。
【與謝野晶子】畢竟是個半大孩子,淩晨出去逮人全憑毅力撐着,早就困得不行。雖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想着多念叨幾句,奈何睡意來勢洶洶,不一會就陷入深度睡眠。
聽見裡間均勻的呼吸聲,确認【晶子】已經熟睡,某人默默從枕頭下摸出紙筆,就這麼趴在床上繼續給明天的計劃案收尾。
【晶子】先前說的沒錯,如今的大後方确實離不開【森鷗外】——無論是軍需資源調配,亦或是醫療增援路線,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他親自操刀。
在【森鷗外】的有意訓練下,後勤人員紛紛抛棄自己的大腦,日益習慣“醫生指哪他們打哪”的行為模式,工作效率空前提高,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這一模式下,【森鷗外】的個人工作量激增,光是每天都需要更新的計劃案就占用了相當一部分時間。
今晚也是如此,醫生在淩晨三點左右結束了書寫,紙筆一收閉眼休息,而後又在四點準時起身,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
“這家夥在做什麼啊!?”
與謝野晶子硬了,拳頭硬了,恨不得鑽到屏幕裡代替【晶子】把人捉回來休息。
福澤社長眉頭皺得更緊了:“如此操勞,若是生病了,豈不因小失大。”
這麼久的電影當然不是白看的,在場的觀衆都能意識到【森鷗外】對于軍隊後方的重要性。
若是作為中樞的大腦出了問題,後勤這台超速運轉的精密機器就會癱瘓,屆時一定會引發巨大的混亂。
“...啧。”
國木田獨步看着屏幕裡不知疲倦的男人,下意識握緊鋼筆,心裡一陣煩躁。
他反複提醒自己:這是另一個世界的港口黑手黨首領。
卻怎麼都抑制不住内心深處的向往——他的理想,在【森鷗外】身上仿佛實現了具象化。
如果是這位【森鷗外】,一定能将理想的各項指标完美實現……國木田獨步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險,但又按捺不住。
茶發青年心累地歎了口氣,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太宰治是不是太安靜了?
視線偏轉,國木田看見太宰右手握拳抵住下唇,指尖掐得泛白,那雙平日裡盈滿虛浮笑意的鸢眸暗得吓人,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模樣顯出幾分神經質。
“...太宰,”國木田的心跟着沉下去,“你發現了什麼?”
“——啊。”
太宰治回過神,牽起嘴角露出一個很不走心的笑容:“國木田君,你說,這位森先生的計劃......會在哪裡需要用上與謝野小姐呢?”
國木田獨步一愣:對啊,照現在的發展,明明【森鷗外】一個人就能把事情都解決了。
他下意識展開思索,第一反應當然是各種陰謀論,覺得【森鷗外】說不定是要利用【晶子】達成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一旦這麼想,醫生先前的所作所為又讓他把這些念頭推翻,最後心裡影影綽綽有個不太好的猜測,卻不願去相信。
“......不會吧。”國木田嗓音幹澀。
太宰治不說話了,嘴角的弧度也跟着落下,鸢眸靜默地看着熒幕。
另一邊,港口黑手黨。
“——”
中原中也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低歎,他轉頭看去,發現是自家首領。
這個他印象裡總是面上帶笑的男人此刻神色淡淡,顯得有些冷漠,更多的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boss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這麼想着,中也猶豫了一會開口道:“咳,boss...您還好嗎?”
親和的笑容重新出現在森鷗外臉上,那雙紫紅色的眼眸微彎,說:“多謝中原君關心,我隻是好久沒看見愛麗絲了,實在是有些寂寞呢。”
中原中也恍然:确實,boss平時都和愛麗絲小姐形影不離,很少分開這麼久。
感覺這個場面需要說些安慰的話,可偏偏對象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中原中也絞盡腦汁擠出幾句,看見熒幕播到新劇情時如釋重負,連忙松了口氣認真看。
而旁邊的黑發首領瞬間收斂了笑容,看着影片裡明顯不對勁的【森鷗外】,這次是在心裡歎息:......這就是你的最優解嗎?
——
清晨六點左右,【與謝野晶子】在軍旅床上翻身坐起,右手下意識按壓胸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昨晚做了一宿噩夢,醒來卻不記得夢到了什麼,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悶得慌。
把不好的預感強壓下去,女孩在裡間迅速收拾好自己,撥開間隔布往外走。
外面那張床已經空了,隻剩下疊得整齊過頭的被子放在枕頭上。
【晶子】對此習以為常,正準備出發去物資庫領兩份食物,一道清瘦的身影走進帳篷,步伐略微踉跄。
來者面色蒼白,臉頰處卻有兩團病态的酡紅。他雙眼失焦,紫紅色的瞳孔薄霧般散開一片。冷汗打濕了他的鬓角,劃過側臉,留下幾道細細的水痕。
【與謝野晶子】的視線霎時凝住,三步并兩步撲過去扶着男人,聲音溢出一點沒掩飾好的驚恐:【森醫生?!】
剛一握住對方的手,【晶子】就打了個激靈:好冰!
【真是的,早說讓你好好休息你不聽,現在好了,生病了吧!】
女孩當即打算扶着【森鷗外】到榻上休息,嘴裡還一直念念有詞。她平常沒那麼多話,現在卻忍不住一直說,好把那越來越強烈的糟糕預感死死按住。
才走了沒幾步,【晶子】就被醫生輕輕拉住,他如今渾身無力,隻能勉強用手指勾一下。
【晶子】卻被這力道定在原地,她低頭死死地咬着下唇,視線像是要把平平無奇的地面灼燒出一個洞。
——【不要、不要不要!千萬别是她想的那樣!!】
影片外,觀影者聽到【晶子】情緒濃烈的心聲。
影片内,【森鷗外】繞到女孩面前,忍着難受單膝跪下和她對視。他的身體因為高燒克制不住地顫抖,挺直的背卻還是如同無法摧折的鋼闆。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一輪紅日如火般明媚,卻絲毫不能溫暖【森鷗外】覆在【晶子】眼前的手。
鏡頭一片昏暗,隻能聽見影院兩側的揚聲器傳出不同的聲音——左邊是女孩愈發混亂的心聲,右邊是醫生平直的聲線,二者混在一起響徹,如雷炸耳。
【晶子,對不起。】
——【不要、拜托了!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請你對我使用異能力吧。】
——【......啊。】
随着怔愣的單音節,一道有些怪異的輕響出現得突兀,沒有前奏,幹淨利落,一如那個毫不猶豫朝自己揮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