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馬車叫來,楚玉離卻不坐。
“會趕車嗎?”
“會。”
“教我。”
“欸?為……”
“我說什麼,你照做就是。”
“哦哦。”
趕車沒什麼技術含量,拉準缰繩,把好方向,别讓車撞牆上就成。
陳泉不善表達,語無倫次毫無條理地教了一遍,楚玉離就點點頭表示懂了。
楚玉離把自己外袍脫下來遞給他,“你的我穿。”
“哦哦。”
換畢,楚玉離一指車廂,“進去。”
“哦哦。”
于是楚車夫一拉缰繩開始趕車。一開始把不住方向,差點撞在路邊楊樹上,後摸索片刻,便能熟練掌握了。
京城沒有宵禁,夜裡城内愈發熱鬧,馬車在人群中倒是絲毫不顯眼,莫約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城東的德靖坊一家妓院外。
“知道這是哪裡嗎?”
“我不識字……瞧着像是酒樓。”
楚玉離點點頭,表示很滿意,“你守在這裡,等我出來。”
“哦哦。”
楚玉離十分放心的進去了。
德靖坊後有一條小道,直接通到對面的世子府□□,一般人絕發現不了,但有武德司的密檔在,楚玉離自然了如指掌。
沿着狹窄的小道走莫約三百步,便看見一扇隐蔽簡陋的小門虛掩着,未曾上鎖。楚玉離推門而入。
院内甚是寬敞,竟是另一番天地。
亭台,流水,絲竹,燈火。
院内并未看見侍衛仆從,異常安靜,隻有若隐若現的絲竹悠揚。晚風吹得竹葉嘩啦作響,月光如流水,在院内流淌。
有一人獨坐亭中,手持酒杯,姿态慵懶而優雅。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那人朝楚玉離舉杯微笑。
楚玉離心想,這倒真是條“□□”——小道兩旁全是妓院。
他走進亭内,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月光映照出那人的面容,眼眸深邃,五官硬朗,頗有異域之風,正如今夜薄霧籠罩下的月色,神秘難測——正是西域三世子,耶律希。
“你怎麼知道信是我寫的?”耶律希問。
“那坨奇醜無比的花,不正和你腰帶上的暗紋一模一樣麼。”楚玉離道。
耶律希甚是高興,“原來小玉離看上去矜持,其實暗地裡一直在偷偷觀察呀,本世子的腰線是不是非常完美?”
耶律希突然拉過楚玉離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帶上,“小玉離覺得那圖案很醜嗎?那我明兒就換個樣式。”
楚玉離肚子裡又開始翻江倒海了。
他把手抽出來,在亭内坐下,悄悄觀察着四周。
院内沒有人,至少表面上沒有。
太安靜了,直覺告訴他附近一定埋伏着暗衛,但究竟有多少人,在什麼位置,他完全察覺不到。耶律希的暗衛,竟有這樣強的隐匿能力嗎?
他來之前翻看過武德司的密檔,裡關于耶律希的記錄卻少得可憐。
這個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大的勢力,有多大的野心?
耶律希在楚玉離對面落座,笑道:“我這個人最是信守承諾。小玉離既然來了,我便先獻上厚禮,以表誠意。”
他拍拍手,黑暗中簌簌有風聲,四面八方忽然掠過十數道黑影,從屋頂上、亭台後、竹林中顯現而出,最近一人原本離楚玉離不過數尺而已,可楚玉離竟毫無察覺。
他們明明站在月光下,卻毫無聲音,似乎下一刻就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楚玉離難掩驚異之色。
這麼一個小小院中,竟隐匿着十六個黑衣人,而且幾乎沒有任何動靜,這些人的功夫隻怕武德司無人能比。
十六名黑衣人排成兩排,靜默而立,仿佛十六把泛着冷光的寒劍,時刻準備奪人性命。
“喜歡嗎?”耶律希問,話語裡帶着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