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倫敦,夜晚的氣溫還有些低,也許是為了保暖,她又外面披了件針織外套。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裝扮。
甚至都不能說是裝扮,大概是随手從衣櫃裡拿了兩件衣服的程度。
即使如此,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有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完全沒想到會和她在這樣的場合再次見面,他内心翻湧,久久難以平靜。
既有意外重逢的悸動,又有對眼前狀況的困惑,還有潛意識裡的疑慮。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難道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她有什麼目的?
不理會他的質疑,柊澤雪柊隻是說:“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
她的語氣還是那麼不緊不慢。
最初相遇時,正是在聽到這樣的聲音後,他煩悶的心情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可是此刻,他内心各種思緒錯綜交織,驟然聽到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更是滿頭霧水、措手不及。
“……流星雨?”
“嗯,今晚的天氣很好,應該能看得很清楚。”
柊澤雪柊這樣說,他也不自覺地點頭,心想:是啊,天氣是挺不錯的,如果有流星雨,應該會看得很清楚吧。
突然又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說什麼流星雨看不看得清楚的時候。
他立刻回神,趁還沒有繼續被柊澤雪柊牽着鼻子走,趕緊問她:“先不管什麼流星雨,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看流星雨。”
“……”
因為太過無語,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遠處吹來一陣冷風,柊澤雪柊攏了攏外套,不慌不忙地說道:“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未來的國王陛下,一起欣賞今晚的流星雨。”
看着柊澤雪柊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古怪又羞恥的用詞,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看多了古早少女漫畫,或者被某些非主流瑪麗蘇言情劇洗了腦。
畢竟這句話翻譯過來,不就是在跟他說一起來看流星雨嗎?
心裡這樣想,他卻禁不住地勾起嘴角,口嫌體正直道:“勉勉強強吧。”
“勉強就算了。”
“……”
他趕緊改口:“沒有勉強,你有榮幸。”
沒想到她說:“‘有沒有榮幸’隻是謙辭,可以忽略。”
他:¥#&%#¥@#¥。
他将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搭在她的身上,她颔首道謝,他們就并肩站在古老城堡的露台上,安靜地望着月亮與繁星。
好吧,其實一點也不安靜。
他一直沒完沒了地問她各種問題,她回答得簡單,卻絲毫沒有不耐煩。
“你怎麼知道本…我是誰的?”上次見面,他們都沒有告訴對方名字。
“請人調查。”
“那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他請人調查就調查不到?他請的還是倫敦現在最著名的偵探,号稱二十一世紀的福爾摩斯??
“柊澤雪柊。”
柊澤雪柊。
他低聲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記在心裡。
“這裡是你家?”雖然很華麗,比他家的白金漢宮還是稍微差那麼一點點點。
“是我家的。”
“宴會是你家舉辦的?”好像是廢話文學。
“是的。”
“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麼?”不然為什麼要舉辦什麼宴會?
還請了那麼多大人物?
他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想起之前在大廳裡見到的,那些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熟臉孔。
就拿他父親來說,他父親平時很少出席這種宴會,帶上他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柊澤雪柊的視線終于從遙遠的夜空移開,轉頭看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他就感覺她已經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柊澤雪柊又隻是說:“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
當時的他還不能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隻是覺得她,大概真就挺喜歡看流星雨吧。
直到後來某天,他回想起這件事。
他其實對什麼白羊座流星雨完全沒有印象,隻記得晴朗夜色下,她用冷淡卻動聽的聲音不厭其煩地回答着他的問題。
想到她說的那兩遍一模一樣的“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他忽然意識到,那晚的宴會其實隻是個幌子。
“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麼?”
“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
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我想邀請你,與我共赴這一場绮麗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