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績出來後,班主任對簡竺笙的成績很不理解,簡竺笙隻拿了陵城第三,她前面幾科都發揮的很好,是不可能在她最擅長的那一科失那麼多分的。
班主任找到她了解情況,簡竺笙沒解釋什麼,隻道自己很滿意這個結果,班主任習慣了簡竺笙的性子,雖說為她感到惋惜,但也沒再追問。
她還是那麼沉默寡言,不怎麼與人交流,除了沈舟,她也就是偶爾和媽媽說話了。
那件事之後她也不理柯季了,她心裡認為柯叔叔對她的好是出于對媽媽的讨好,她不喜歡這種虛假的好。
聞雨很擔心她的情況,小心翼翼地問她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簡竺笙搖搖頭,說沒必要。
成績出來沒幾天便是簡竺笙18歲的生日。生日那天,母女兩訂了個精緻的蛋糕,聞雨讓她許個願,燭光在母女倆臉上搖曳,簡竺笙對着蠟燭失神。
許願嗎?她小時候許願說希望一家人能幸福地在一起,可是最後呢?她不再相信神明,神明聽不見她的心願。
簡竺笙吹滅蠟燭,屋裡瞬間陷入黑暗,母女倆對坐着,誰也沒出聲。窗外的路燈光照進來,眼睛很快适應了這種昏暗。
“笙笙,對不起。”
在昏暗中她看到媽媽的頭埋了下去,媽媽的聲音裡是化不開的落寞。
“是不是媽媽不那麼自以為是,你就不會經曆那件事了。”
聽到媽媽的話,簡竺笙的胸腔湧上酸楚。她不怪媽媽,真的不怪,她很清楚媽媽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她着想,錯的是簡衡傑怎麼會是媽媽呢?明明她不想傷害媽媽,可她卻總是讓媽媽那麼地難過。
就像吹蠟燭前媽媽拿出一張銀行卡給她,她卻控制不住大腦裡自動冒出懷疑的念頭。大腦裡有個難聽的聲音一直叫嚣着,說這又是媽媽讨好她的手段。
媽媽說這裡面的錢是當年向簡衡傑争取來的,雖說是簡衡傑的錢,但媽媽憑自己的努力将錢全翻新了一遍,算是媽媽自己掙的了。
她不想讓媽媽傷心,可她真的控制不了這些奇怪的想法。她想要追求真實,可笑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判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
她覺得自己的感受是真的,可她又控制不住地擔心是假的,她猜測是假的,可這些愛的感受又是這麼的真實。索性這幾年把自己封閉起來,隻要少一些感受就能少一些掙紮。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隻是過去抱住媽媽,母女倆在一片昏暗中靜靜依偎在一起。
很快到了填報志願的時候,哪怕隻是陵城第三她也依然能報頂尖學府,但她一點也沒看頂尖學府的招生信息,而是查了國内心理學專業靠前的院校。
排名第一的學校在江市,她不想去江市,直接略過了這所學校。排名第二的學校就在陵城,這所學校有國内心理學界泰鬥秦老,不論是地理位置還是學校條件簡竺笙都非常滿意,于是她志願上隻填了這一所學校和這一個專業。
大學入學後,她向學校提出單獨住宿,被學校駁回了。大學不像高中,大學裡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學子,一個新生沒有向學校提要求的資本。
于是簡竺笙保留了宿舍的住宿名額,在學校外租了套房子,也不與班裡的同學來往。班裡同學對她很好奇,但也免不了非議,有人認為她是個怪人,是個異類,姣好的面容也會招來一些難聽的揣度,偶爾會有些言語傳到她耳朵裡,但她并不在意。
沈舟也在陵城上學,沈舟的藝考成績非常優秀,報了陵城的最高藝術學府。兩人不忙時會聚到一起,沈舟喜歡逛街,簡竺笙也很樂意陪着她逛。沈舟總是大包小包,她卻很少買些什麼,她不缺錢,隻是覺得似乎自己并不需要那麼多的東西。
簡竺笙還很沉浸于做研究,C大的科研氛圍濃厚,有設備先進的實驗室,還有諸多業界出名的導師,她很享受做研究的這個過程,本科期間便已經在核心期刊發表了數篇論文。因為這點,簡竺笙還偶爾有需要上台發言的時候,沈舟便耐心地教她化妝和服裝搭配。
當初報考心理學是因為想在這門學科中找到一些答案,心理學是一門很有反差感的學科,初入門時會覺得所學的内容枯燥無味,但熬過了入門期,簡竺笙愈發感受到心理學的魅力。
她也終于在這門學科裡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她想要的真實,原來叫做無條件的愛。
對方不因你的外貌,不因你的光環,不因你能為對方做什麼,不因外界任何因素的影響,而無條件地,堅定地愛着你這個人本身,對方愛着你的全部,欣賞你的好,同樣也接納你的不好。
這很難,但簡竺笙不再迷茫,她浮沉的心找到了答案,媽媽不就是這麼無條件地愛着自己嗎?而柯叔叔不也是這麼無條件地愛着媽媽?
她曾經覺得自己的經曆糟糕透了,現在卻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裡真愛很難,令人難過的事很多,可她身邊一直都這麼圍繞着這麼溫暖又真實的愛。
在研究中她也找到了自己青春期變得奇怪的答案,原來有些想法不是她不想控制,而是她不能,她的表現和PTSD的症狀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