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竺笙眼裡噙着淚:“小家夥,從今以後都是你的新生。”
餘震随時來襲,他們不敢在這久留,簡竺笙抱着小嬰兒前往醫療點,讓醫生看看小家夥的身體狀況。
可還沒走到休息區地面便晃動起來,熟悉的震感來襲,衆人盡可能跑離殘餘的建築。
“快跑!那堵牆要塌了!”有人驚呼。
“不行!這個小朋友的腿被卡住了,拉不出來,牆砸下來他會死的!”一名軍人死死咬着牙,奮力刨着碎石。
“嘭——”牆在衆人的呼聲中随着震動轟然倒塌,地面歸于平靜,周圍的人也愣在原地。
“徐家傲!”
“救人!快救人!”随着一個人的呼喊,衆人也立刻反應過來圍上去救援。
“1—2—3!”幾個人喊着口号使勁将重重的牆面搬開,卻瞬間紅了眼眶。
牆面倒塌的一瞬,這名叫徐家傲的軍官以身軀為支點,憑背脊的力量硬是将牆面頂起一點空間,他嘔出一大口血,身體已動彈不得,眼神虛浮地看向廢墟下的小男孩。
“他還活着,你救下他了,還活着。”旁人握着他的手,哽咽道。
聞言徐家傲淌血的嘴角輕輕揚起,緩緩閉上眼睛。
“他還有呼吸!快!把人送去醫生那裡!”
簡竺笙看着擔架掠過自己飛速奔向醫療點,她一步步地跟在後面,努力壓下心中痛楚,把嬰兒交給醫生。
天幕黑得沒有一點光,發電機不眠不休地發出轟鳴,探照燈将廢墟點亮。簡竺笙腳步沉重,腳底仿佛被水泥灌滿,每走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意志。
終于走出醫療點,她阖上雙目,靠在闆房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這裡時時刻刻都在上演着死亡與新生交織的戲碼,她一直奔波于前線,見到的畫面不勝枚舉。
她能安撫休息區的衆人,可現下她瀕臨崩潰,眼淚沖出睫羽,一顆顆滑下臉龐。
“哭吧,笙笙,你說過的,要允許自己哭泣。”
宋一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睜開雙眼,已然被攬入那個熟悉的懷抱。
“宋一楠,我好難受,我,我多希望他們都活着……”
眼淚浸濕胸前,宋一楠就這麼靜靜抱着她,良久才開口:“嗯,我明白。”
他嗓音嘶啞,簡竺笙擡起頭,宋一楠眉目間滿是疲憊。
他把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擦掉,忽然就咧嘴笑了:“把你的臉擦花了。”
簡竺笙也笑了:“那我不好看了。”
宋一楠捧起她的臉,眸似黎明:“隻要是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兩人來到休息區,靠房闆并肩而坐,宋一楠眼眸低垂,輕聲開口:“笙笙,其實我挺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弱小,無能為力。”他忍不住譏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們無法抗衡,可我多希望自己無所不能。”
簡竺笙輕輕撫着他的眉目:“處理黃耀那件事時你說我不是神,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宋一楠,你也是。”
宋一楠苦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被拐賣嗎?”
“那時候我就好恨自己無能為力,我多想保護你,可那時面對匪徒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還誇下海口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那些年我卻連你在哪都找不到。”
簡竺笙伸過手,讓宋一楠靠在自己肩上:“宋一楠,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做的有多好。”
“無論是當年被拐賣,還是你找到我。”
“在我心裡,不會有比你做得更好的人了。”
耳畔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宋一楠太累了,簡竺笙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臉頰,甚至把他躺放在自己身側都沒醒過。
簡竺笙也閉上眼養精蓄銳,約莫十幾分鐘,簡竺笙隐約察覺有道人影從眼前晃過,她睜開迷離的雙眼,看到一個小小的背影出了休息區。
行屍走肉,簡竺笙隻能想到用這個詞形容這個背影。
她心裡直覺有異,輕輕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