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符術雖不能直接造成傷害,符氣卻能持續滞留體内,化作符毒消磨氣血根基,時至長久可緻新傷不愈,舊傷複發。”男人淡淡道:“我不在時,你竟把自己搞成這樣。”
衛蘭歇将下唇咬的發白。背上的痛楚猛獸一般張牙舞爪,身體又受制于人,他的眼角憋到潮濕泛紅,如同盈了淚一般。
宣星冶的目光微動,輕聲道:“要哭了?很痛嗎?”
“不是,我沒有,我隻是......你放開我。”衛蘭歇思緒混沌,口不擇言道:“我要離開這兒......”
“你好像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男人的嗓音一沉,“你總想着逃,有無數種理由,殊不知外面千人千面,光一個白氏就能要了你的命。”
“你很了解白氏麼?”
衛蘭歇昏聩道,痛楚撕扯着他的思緒,他很難再保持清醒了,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一日在三彩閣,白璇玑抱着他痛哭,而白宿——那個試圖用鞭子馴化自己女兒的獨/裁父親,方正的臉上皆是傲慢和冷酷。
“強加自己的意願在别人身上,你現在所行之事跟白宿有什麼分别......”衛蘭歇無力道。
“哦?竟得你這樣想。”男人平靜的說:“有沒有分别,你很快就能知道。”
尖銳的痛楚降臨!
衛蘭歇倏地驚喘出聲。
“身為香替,我的意願就是你的意願。”宣星冶撫掌貼上他的皮肉,驟然加重的力道按的他直哆嗦。
男人修長的五指上乍現數枚銅環,嚴絲合縫的貼合清癯的指骨,充斥着掌控力,收放指節如撫琴撥弦,霎時間數道銀白色的絲線蛟龍般鑽進衛蘭歇的傷口!絲線被環扣牽動,于薄薄的血肉裡遊走,莫大的痛楚直竄到天靈蓋,像是要将皮肉從骨骼上寸寸剔開,衛蘭歇再也禁受不住,慘呼出聲:“......停下!快停下——啊啊啊!!”
他的掙紮在男人手中不值一提,傷口中的絲線隐隐發青,寸寸外延,男人的眼底懸着冷寒的光,不曾被少年痛苦不堪的呻吟動搖分毫。
“不要動。”他淡聲道。
“我不動,你也别動——!!”衛蘭歇嗓音沙啞,帶了隐晦的哭腔。
男人低下眼簾,将他蜿蜒臉頰的濕痕看在眸底,混沌冷冽的霧氣中,悄然燃起一把躁動的火。
他并攏食指與中指,順着衛蘭歇清瘦的脊梁緩緩下滑,倏地按在尾椎的位置。
衛蘭歇一個輕顫,如尾魚般激烈的彈起!而後又跌回案上,喊的嗓音綿啞。
“聽話。”宣星冶低聲道:“我才會給你好過。”
衛蘭歇痛到神志迷蒙,男人的聲音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已然聽不清晰,隻隐約覺得有冰涼的一股延腰向下,靈蛇般探入了從未見光的幽深領域。
所過之處雞腸般窄而逼仄,中有冰泉潺潺,那一股力道不輕不重的擊打四壁,将泉水攪熱,溫柔的沒過凸起的鐘乳石。
感覺陌生而異樣,衛蘭歇不想承認,腿根卻在這不甚劇烈的刺激下戰栗不止。
他的雙手被束縛在背後,五指攥緊又松開,指尖于掌心留下發白的印記。
“你......出去......出去啊——!!”
他喘西着,拼命搖頭,生理性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外湧,于下颌處凝成晶瑩。
與此同時,符毒仍在繼續拔除。
宣星冶食指聯動,臉上沒什麼表情,呼吸靜到幾乎聽不見的微末程度,指間的銅環牽着數股傀絲進進出出,一股粗粝的被青色的符毒浸染,一股細膩的卻濕的滴水。
晶瑩落在宣紙之上,暈開一片又一片的深痕,像是雨季點滴水珠濺入嫩荷浮面的池塘,蕩開一圈圈的溫柔的漣漪。
終于,在那股細絲緊繃回收的瞬間,衛蘭歇發出短促柔軟的一聲疾呼,他低下頭去,身體不受控制的陣陣抽動,軀體青紫血染,傷處遍泛着淋漓水光。
傀絲盡數收回,宣星冶轉身,于銅盆中淨手。
他取了方帕子仔細的拭淨手指,折返回案邊,發現少年背上可怖的傷痕竟已悉數結痂,愈合了大半。
案上的水色尚在,在淨皮宣紙上留下山川湖泊般的長痕,是為方才一切的見證。
宣星冶丢下帕子,褪下玄色的大袖衫蓋住少年的身體,後坐于案前,執一支依翠狼豪,輕揚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