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羽很确定自己不認識這隻鹿,但他早就習慣了這些妖認識自己并打招呼的行為。
他對鹿點了點頭,“你好,請問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嗎?”
這家店的主人搖了搖頭:“不,離妖娆來了之後我才開始等你的。”
原來如此,離羽還以為會有其他妖在原地等着自己,原來隻是被交代過。
這麼想,忽然有點落寞了。
“首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鹿彌,如你所見也是一名卦師。”鹿彌像離羽示意坐在自己對面。
離羽抿了抿嘴,到底是忍住了說那句: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卦師。
“你和白蓮師出同門?”離羽目前認識的卦師也隻有白蓮了。
“準确來說,我是那朵小蓮花的師叔。隻不過後浪把前浪拍在沙灘上,她現在可比我出名多了。”鹿彌笑容溫柔,并沒有因為白蓮現在比他這個師叔有名而嫉妒,或者其他負面情緒。
離羽挑了挑眉,“白蓮和我說,她是她師父手底下資質最差的,真的嗎?”
鹿彌:“她剛入師門的時候确實是資質最差的,不過這倒是正常,她作為花妖,修煉起來比我們要慢一些,我們千年修成人形,她或許需要兩千年三千年,悟性比我們差也正常。但她願意紮根學習,所以我師弟手下也隻剩下她一個徒弟了。”
離羽對卦師這個職業沒有特别清晰的概念,到目前為止隻知道他們算東西不太準确,隻是沾邊。
簡單來說,一句話裡十個字可能隻有兩個字是正确的,那兩個字還可能是名字。
“原來如此,白蓮還說她當初沒少因為資質差學得慢受欺負。”
“這也是真的,我的那些師侄算不上什麼好妖,會欺負同門也不是稀奇事。”鹿彌對這件事同樣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離羽撓了撓頭,感歎:“那你們師門風氣不太正啊!都不會團結友愛互幫互助。”
“難道離先生,你們漫星樓就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嗎?”
“他們……”離羽想起他們有時候鬥嘴的模樣,像幼兒園小朋友哭起來那般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比小朋友還難管教。
想着,離羽歎了口氣,道:“他們确實算不上團結友愛,互幫互助,但是他們在某些事情上非常高度的一條心。”
“比如排外?”鹿彌說完笑了笑,笑聲如林間娟娟向下流的溪水,他眼神溫和,問,“如今漫星樓的夥計應該沒有你到店裡的時候多了吧?”
“那些不是妖王的夥計早就在那次事變中離開了,不知道他們去哪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會回來。我隻知道枝瑤不會再回來了。”離羽眼睛向下看,語氣逐漸冷淡。
鹿彌:“過去的事情,你不用一直挂念。我和你姐姐都知道枝瑤是你親手殺的,這有什麼關系呢?她要你的命,你在正當防衛時将她錯手殺害,怪不了你。”
其實,離羽有時候會想起來枝瑤,在漫星樓事變之前,枝瑤待他不錯,至少是漫星樓夥計裡對他相對溫和的妖。
如今回頭看,她對他的親近原來是早有目的。
真正對他好的,還是那些看起來不靠譜的妖王。
現在鹿彌說的這些,離羽認為是在寬慰他,不要把枝瑤的事太放在心上。
離羽那會兒确實沒放在心上,因為事情太多了。
并且在殺掉枝瑤的時候,他就好像隻是手快了一些,劍就已經捅出去了。那時候來不及多愁善感,甚至在慶幸自己把這個禍害除掉了。
多愁善感隻是閑下來了,細想時會有些難過。
難過自己還是太年輕,識妖不清,錯将預謀當善意。
“其實過去的事我并沒有那麼在意,擅長這些的,似乎是你們。”
“的确。但我聽說,你好像一直在為前世的那些羁絆苦惱?”
“不,我并不苦惱,我有在很積極的去處理,隻是你們覺得我苦惱罷了。”
“原來如此。離妖娆也是這麼與我說的,她說你在第一次踏入漫星樓的那一刻,就坦然接受了會與未知世界相交的命運。”
鹿彌聽離羽親口這麼說表情放松了不少。
離羽則發現他一直高聳繃直的肩膀在這一刻松懈下來了,他應該是想從他身上确定什麼事的,如今應該是确定了。
“其實,我在這裡等離妖娆等了很久,可她上次來,并沒有帶上金算盤。她告訴我金算盤如今在你手上。”鹿彌臉上的笑容略顯疲憊。
他等離妖娆等了那麼久,終于等到對方了,卻被告知此番等待不過是徒勞。
也好在,命長。
離羽記得,曾經在漫星樓的時候有不少妖找離妖娆,也是為了她的金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