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姐姐不愛招待他們。

離羽望着鹿彌略有哀愁的雙眼，問：“卦師也不能算自己嗎？”

鹿彌苦惱地搖搖頭，“不能，我們會互相算，可是結果不盡相同。這世間唯有金算盤算出來的東西準确無誤。”

這會兒離羽已經确定了，鹿彌等他是為了等金算盤，而姐姐離妖娆應該是前不久來過這裡的，否則也不會說金算盤不在自己手中。

離妖娆這半妖是不屑于撒謊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并且不會刻意去針對誰，隻不過是看心情罷了。

“你為什麼想知道自己的命呢？還有，你為什麼要在原地等我姐姐，你可以像其他妖一樣去漫星樓找她。”離羽不解。

鹿彌很安靜的聽了離羽發出的疑問，态度依舊溫和，甚至喃喃自語：“為什麼呢？”

離羽剛才那兩句話沒有指責的意思，他真的很好奇。

既然如此想知道，為何不主動去找呢？

但是也存在一個問題，去了也不會解答。

另一個問題則是，如此等待，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我曾經去過漫星樓，離妖娆坐在二樓望着我，她朝我點了點頭，我明白是讓我上樓。那時候坐在漫星樓裡來找她的妖都看着我，什麼樣的眼神多有，其中嫉妒最多。他們或許來得比我早，待得也比我久，可我剛踏入漫星樓，就被她叫了上去。換做我是他們，我也嫉妒。”

離羽想了想，确實，一個剛踏入的漫星樓的客人，就被姐姐招呼到樓上，無論是更久以前，還是他在的時候，都會招來嫉妒的眼神。

而他坐在二樓的那會兒，漫星樓沒出現過這樣的眼神，大概是因為他不會拿出金算盤為他們解答吧！

“我欣喜若狂地上樓，以為能知道自己的以後了，離妖娆卻讓我坐在對面，喝了兩杯茶，始終沒拿出金算盤。但她卻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成為卦師呢？’。”

“那女人的眉眼确實好看，那會兒的她眼神靈動，說話比現在更坦率。我告訴她，‘因為想知天命’。她笑着說我癡心妄想。确實，癡心妄想。”

離羽點了點頭，怎麼不算癡心妄想呢？

“她告訴我，我們這些卦師就算學成了算出來的東西也隻能對一半，還說我們是看不清的，看到的東西始終裹着一層迷霧。我問她如何才能看清，她搖頭不語。”

“她還說，等到看到的時候，是要遭天譴的。”

怎麼會沒有道理呢？

倘若讓你看到了，總會有相應的代價。

“她告訴我，我的師祖看清過，看清了自己将會被雷劈死，他甚至還在想如何預防，下一秒一道驚雷劈下，灰飛煙滅。我們在觀中隻看到一道雷劈下，不偏不倚在師祖的洞府位置，之後我們不再見師祖的身影。我師父說師祖得道升天了，可我那會兒覺得，他大抵是死掉了。”鹿彌說着笑了起來，“這不，離妖娆佐證了我的想法，沒有誰會去質疑她。”

離羽感覺自己在聽故事，也确實在聽故事，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後問：“即便如此，你還是想知道嗎？”

“如何不想呢？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會覺得這種事不會到自己頭上，萬一師祖那次隻是個意外呢？意外不一定會落到我頭上。”

“僥幸心理。”離羽簡短評價。

“是啊！然後我做了讓步，我問離妖娆，往後我會怎麼樣，她還是沒說，隻是讓我安定在一個地方，她會來找我。”

“你真的等了啊？”離羽有些吃驚。

鹿彌點了點頭：“我開了這家店，就是為了等離妖娆。既然她說我安定在一個地方，我就不能四處遊走。我不找客人，我等客人來找我。總還是會有些人啊妖啊來這裡找我，問些近況未來姻緣财路等等等等，他們問的總是那些東西。”

離羽覺得正常，人生在世求的無非是求權财求情愛。

更何況看到這種洋不洋，土不土的門頭都敢進來的人，要麼是走投無路尋個心理安慰，要麼就是來瞧瞧這江湖神棍靠不靠譜。

“我想，當初我姐姐就給了你答案，隻是沒明說。她說讓你安定在一個地方，你不是就安定在這裡幾百年一邊等待着，一邊幹着自己的老本行。”

此話一出，鹿彌瞪大雙眼，清澈的眼睛出透露了一絲茫然，随後又是恍然大悟。

他笑了笑，低呼：“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她給了我答案。确實，我安定在此，每一次給人給妖解答之後，對我的修煉也有幫助。但你能告訴我，我此生都會在這嗎？用你的金算盤。”

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鹿彌又補充了一句：“離妖娆臨走前和我說，你會告訴我的。”

離羽張了張嘴，想說如何證明這句話是他姐姐說的。不料鹿彌馬上拿出手機，調出那日的監控，放出了離妖娆說的那句話。

監控畫面裡隻有女人綽約的身影，但是光從她拿着翡翠煙鬥的那隻手就能判斷出，這就是離妖娆。

“你再等等，過段時日小羽就會過來，你想知道什麼，他會告訴你的。”說完，女人回過頭對着攝像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