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宿洲帶着玉芙來到了集市。
臨安同盛京不一樣,這裡作坊頗多,酒樓客棧也多,夫婦二人先是去了長街閑逛,而後才去了醉仙居。
因着裴宿洲容貌出衆,氣質出挑,一路走來,有不少人頻頻側目。
玉芙戴着兜帽,衆人看不見她的面容,但是看到那男子周到體貼,時時主意着身側的女子,二人動作親昵,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一道悅目的風景。
可是落下江瑤眼裡,她隻覺得礙眼異常。
一旁的鵲橋上,江瑤剛一上來,便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她的視線裡,然而還不等她歡欣,另一道倩影從他身後出來,江瑤唇邊的笑意僵住。
目光裡帶着鋒銳的光芒。
索性眼不見為淨,江瑤跺了跺腳,直接從鵲橋上下來。
她剛走到太守府外,衛氏身邊的丫鬟匆忙來報,說是林家三公子來了。
江瑤一怔,極不情願随着丫鬟進門。
這一邊,玉芙走的有些累了,便和瑾郎在酒樓裡歇息。
臨安繁華,一日内,也逛不完,他們從東街走到了西街,也買了不少新奇玩意,裴宿洲看着她,明顯能感受到,這一路上她比在京城開朗了不少。
他勾了勾唇,眉間也溢着一層淡淡的愉悅。
若是容玉芙能适應這種生活,來日,他自然會帶着她遠離那個樊籠。
國公府安逸百年,也該鬧出些動蕩了。
此行回去,他便會着手準備複仇的計劃。
裴宿洲正準備帶着玉芙去其他地方,不料,洛安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他附在裴宿洲耳邊低語了幾句,忽然,男人神色微不可察變了一瞬。
玉芙也看向他,好奇道:“夫君,怎麼了?”
“一些公務上的事情,阿芙,抱歉了,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了,我讓人留下來保護你,今夜不必等我了。”
“可是要緊的事情?”玉芙有些擔憂。
裴宿洲點了點頭,并未過多的透露,他吻了吻玉芙的額頭,低聲道:“等我回來。”
玉芙目送他匆忙離開,看着一旁留下來的暗衛,心底歎了口氣,來到臨安這幾日,她與夫君聚少離多,這種場景早就不奇怪了。
“娘子,我們現在回去嗎?”
蘭卉恭敬問道。
玉芙搖了搖頭,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莊如月昨日給她留了話,若是想找她,可随時随地去莊府,她抿了抿唇,道:“我們去莊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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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霧封山。
裴宿洲與玉芙分開後,便馬不停步的出了臨安,一路向西,直到來到一座深山腳下,另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恭敬道:“公子,這是昨日剛發現的。”
暗衛遞上一片衣料,上面繡着祥雲,料子精美,雖然蒙了許多塵埃,可仍舊能讓人一眼認出,這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員才配使用的織雲錦。
而裴瑾珩失蹤前,就穿着一件類似的長袍。
終于要出現了嗎?
裴宿洲沉了沉眸,一抹漆黑的雲霧在眼底環繞,數日前,他的人在臨安發現了裴瑾珩的蹤迹,可入了臨安後,人便消失了。
既然在這裡發現了這片衣角,那麼裴瑾珩定然還在臨安,隻是……他藏在何處呢?
裴宿洲不疾不徐往山上走去,這片山林,曾經有盜匪作亂,五年前,裴瑾珩因為平叛亂除反賊名動天下,卻很少有人知道,當年他除的正是這片山林裡的土匪。
亦是當年他所在的地方。
鹿鳴山。
好久不見了。
入了夜,山谷間顯的凄清冷淡,自從五年後這裡被屠,如今再看,雜草叢生,荊棘遍布,除了幾間破敗不堪的房屋立在山間,再沒有其他事物。
火折子在山間發出微弱的光影,一行人走了将近半個時辰,才在一處房屋裡,聽見幾句渾語。
“老子當山賊這麼多年了,就沒遇到過這樣狡猾的人,真是陰溝裡翻船,下一回再讓老子碰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老大,消消氣,别跟他一般見識。”
“是呀老大,人雖然走了,但是東西留下了,這玉佩瞧着還是個稀罕物,不如我們把它當了,或許能換不少錢。”
“拿來我瞧瞧。”
“……”
破舊的屋子裡,有三個高矮不一的人影,為首的那位兇神惡煞,左邊眉骨處有一道傷疤,另外兩個人瘦小嶙峋,看上去膽怯懦弱。
裴宿洲腳步放輕,緩緩朝着屋内靠去。
那仨人沉浸在劫到稀罕物的歡喜中,未曾發現屋外的動靜。
“确實是個稀罕物,等明日我去當鋪典當了,正好能換些錢來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