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郎,此去多多保重,我等你回來。”
亭子裡,她們早已互訴衷腸,此刻的她,滿心滿眼都是他。
“等你歸來,我們就成親。”
他再也看不到那個隻喜歡他的玉芙了,隻能靠着這點記憶,獨自一人,挨過漫漫長夜。
“……”
紛亂複雜的記憶此刻如同雜草般瘋狂往腦海中擠去,他伸手撫上眉心,無論如何,都壓不住,尤其是今夜再見了她之後,心中的思念蔓延不止,就連他自己都驚訝,原來他早就相思入骨。
“玉芙……”
他朝着空氣緩緩伸手,仿佛眼前,有心心念念人人就站在那裡,隻是,他無論如何都抓不到。
倏地,胸腔中再度傳來一陣翻湧的感覺,下一刻,他忽然意識不清的倒在了地上。
蕪元大驚,連忙去叫人。
同一時刻。
玉芙心神不甯的從睡夢中醒來,身邊的男人依舊昏迷不醒,她抿了抿唇,下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方才,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看見一個人,他站在雲霧中,面容很熟悉,卻分不清,是裴瑾珩還是裴宿洲,他好像正在經受着病痛的折磨。
玉芙蹙了蹙眉,是裴宿洲,隻有裴宿洲如今昏迷不醒。
可等她靠近時,卻發現那人身邊掉着一張幹淨的帕子,是她及笄那年,親手繡給裴瑾珩的。
到底是誰?
混亂的夢境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正準備上前仔細查看時,倏地,身下一陣強烈失控感,而後,她便醒了過來。
這個迷夢仿佛有某種預兆,醒過來後,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襟,玉芙喘着氣,久久不能平歇。
夢裡的人,到底是誰?
外面的天漆黑入沉墨,還有兩個時辰,天便亮了。
她回頭細細将他的衣擺整理好,而後,不自覺的用手劃過他的眉間。
而後,她輕輕歎氣。
希望不要出現任何意外了。
*
天方亮起,山谷中便傳來一陣清幽的氣息,昨夜的雨水仿佛滌清了所有陰霾,一大早,玉芙便聽到葉彌有些不耐煩的敲門。
“師父讓你們去前山。”
“隻有半個時辰的準備,過時不候。”
玉芙伸手拍了拍臉頰,強迫自己清醒,昨夜她被夢境困擾,睡的并不安穩,而這些日子奔波,整日都在提心吊膽中,她已經很久未曾好好歇息了,整個神經仿佛都牽在一處。
葉彌隻是來通知一聲,話說完話,便馬上離開了這裡。
玉芙快速洗漱完後,便吩咐人将裴宿洲也一并擡了過去。
她時時刻刻謹記着袁逯的囑托,不管段大夫提出什麼古怪的要求,都不能當面忤逆他。
一路上,她見到了不少昨日葉彌說的毒蛇蠱蟲,他們盤踞在一片竹林周圍,仿佛隻要有行人踏進去,便會立馬淪為它們口中的美食。
玉芙不敢多看,走了大約有半柱香的時間,才來到了前山。
一處瀑布懸泉之下,幾個和葉彌身着同樣服飾的小童站在岩石處,聽見動靜,皆回過頭來。
玉芙友好的朝衆人彎唇一笑,隻是他們目光皆冷淡,仿佛不将他們放在眼中。
“你知道我師父最讨厭什麼嗎?”
猝不及防,葉彌忽然開口。
玉芙搖了搖頭,她确實不知,袁逯隻說過,他這位師兄性格古怪,腦中回路不似常人,卻沒說過他喜惡如何。
見她答不上來,葉彌忽然勾了勾唇,漂亮的瞳孔中閃過一抹促狹。
“我師父最讨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虛僞又高高在上的權貴。”
葉彌說完,神色間劃過一絲淡淡的諷意。
玉芙抿了抿唇,腦海中推測着這位段大夫的品性。
“尤其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子。”
“……”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葉彌似乎對她有很大的敵意。
她蹙眉想了想,昨日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吧,這小童為何處處要嘲諷她。
然而還未等她細細深究,那邊卻忽然響起一道老者聲音。
“去池子裡泡一泡,洗洗這一身的晦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