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能。”王林戲谑說,“輸了可得有罰才行。”
“可以,阿兄定就是。”李慕婉昂首信心十足,先前下過幾局,王林沒讓着她,她輸狠了,把自己都輸進去了,偏又不信邪,最後腰受不住,才低頭認的輸。之後再不敢提下棋之事。
今日她月事來了,倘若輸也不怕王林,心裡暗想着這才敢提。王林從房裡拿了棋盤出來,白梅樹下的竹案剛好放下一盤棋。
李慕婉已經迫不及待了,指尖捏着棋子,卻又不急着下,打量了兩眼王林後才落子。
“若阿兄輸了,也要允婉兒一件事。”
“婉兒定就是。”王林執棋緩緩落子,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李慕婉布局緊密,經過幾次交鋒,她已摸清王林的棋招,若他探不清敵方意圖,便選擇防守,觀察破綻後也不主動急着出擊,而是沉穩地引敵入局。
李慕婉偏就不入套,比的就是一個耐性,可她眉目擰着凝重,王林費了心神,她的棋下得并不爛,能讓他十分精神對待,王林已然欽佩。
隻是她挖了好深的陷阱,無論他如何落子,李慕婉都有後手,見她勢在必得,王林沒再抵抗,黑子落下。李慕婉提醒道:“阿兄,落子無悔。”
“婉兒覺着,我還有退路嗎?”王林懷着欣賞目光看她,滿心歡喜。
李慕婉得意溢于表面,“阿兄以為自己在窺視婉兒,殊不知婉兒也在窺視阿兄。你早些若是乘勝追擊,婉兒說不定已經落了下風,阿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可婉兒也把你看透了。”
“如何?”她等着獎賞一般,得意洋洋道。
王林順勢應着她,“吾妻婉兒,棋高一籌,夫君甘拜下風,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李慕婉雀躍起身移到他腿上,王林張了雙臂,輕松給人抱到腿上,“婉兒說吧,要提什麼條件?”
“阿兄去了縣城書院教學,能不能常回來看看婉兒?”
“自是要常回的,怎得就這麼個條件。”王林撫過她發鬓。
“嗯,婉兒就這麼個念想,話本裡的清影等了青木百年又百年,何其孤獨,婉兒不想等那麼久,阿兄要常念着婉兒,可好?”
“我的婉兒,怎得這般好。”王林緊緊扣着她嬌小的身軀,貼近了,還覺不夠。
王林看着父母整日外出,終是提了,卻也沒說得直白,“爹娘,這幾日别出去了,孩兒想在家多陪陪你們。”
二老相視一笑,“诶,聽兒的。”
李慕婉拿了好幾把花草進堂屋,王林提前備了花筒,花草在長木桌上,她挑揀了幾樣插入花筒後讓王林放到置架上。
“婉兒啊,這個季節的花少,天冷了,竹林裡涼,當心着身子,别受涼了。”周英素關切道。
“放心吧娘,阿兄同我一塊去采的,我穿的厚,不會着涼的。”
王林挨着她,瞧她手裡搭着的花樣,泛起興緻,“不若婉兒教教我這插花之道吧。”
“阿兄要學?”李慕婉說。
“婉兒可願教?”王林挑眉勾唇道。
“也好,往後去了縣裡沒有婉兒替阿兄每日更換插花,阿兄自己也能做,過日子,或清貧,或富貴,心若向陽,既是富,非錢财多所能限定。”李慕婉挑了兩支木槿花,修剪後遞給他。
她不在乎家貧還是富貴,隻要是與親人相守相護,一生清貧也是樂事,而這貧富并非隻是由錢财來衡量的。
“婉兒所言自當在理。”王天水點頭道,“鐵柱啊或許還沒婉兒通透呢。”
李慕婉掩了掩笑,得了誇便朝王林挑眉笑。入夜後,西廂房的燭光點亮。李慕婉在燈案下研習丹藥方子,這幾日制了好些丹藥,正籌算着拿去鎮子,順帶回藥鋪看看哥哥。
王林從後院淨房回來,身上還帶着濕氣,衣領未理緊,露出些線條,淌了水霧。
見他進來時穿得單薄,李慕婉從衣架拿了外袍給他搭上,“阿兄,天冷了,注意保暖。”
“你一人在縣裡,可不能如此馬虎。若是病了也無人照顧。”李慕婉語重心長道,生怕他不講究随意慣了。
王林扣着她腦袋往自己躺前貼,水霧浸着她輪廓,也沒躲。
“知道了,怎麼跟娘一樣唠叨?你若不放心,跟我一塊去吧。”
李慕婉又何嘗不想,可他是去講學的,也未必一起就能安定,待在他身邊隻怕給他麻煩,讓他心有壓力,倒不如替他守着父母,至少能解了後顧之憂。
她岔開了話題,“阿兄,我教你識藥可好?”
彼此都心知,心裡揣着不舍,若再提隻怕加重對方心裡的顧慮,他也就點到為止,應着她:“好。”
李慕婉翻了醫書,每一類藥草的藥用功效都講得極其詳細,還都是針對普遍常見的傷寒之藥。
倘若受涼燒熱,他也能知道什麼藥管用能治。可她大抵是關心則亂了,縣裡的藥鋪比清平鎮多,也大,診所醫館自是不在話下。普通的傷寒雜病也能治好。
可王林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心裡都一一記下了,為讓她能安心,還複述一遍李慕婉這才作罷。
“明日婉兒要去鎮子一趟,把藥送去書屋和藥鋪,也許久沒看哥哥了,阿兄陪婉兒去吧。”
“好,那早些歇息,夜深了。”王林替她收好了醫書,發髻上的钗環卸下,她腳無需着地,人就到了榻上,冬褥蓋着半個身子,她空了外頭一半床榻,等着王林上榻。
書案上的燭台吹滅,僅留了一盞床頭的油燈。
他褪下外衫後才上榻,躺下後手臂自然擡起把李慕婉抱入懷中,沒過多時被褥裡暖起來,李慕婉就枕在他胸膛。
“阿兄,我教你的藥理可都記住了?”她指尖在他喉結處滑動着。
王林給她抓停了,“記住了。”
李慕婉仰起頭,“阿兄,你到了縣裡就給我寫信。”
“好。”王林應着她。
“阿兄,若是婉兒得空,去縣裡看你,好不好?”李慕婉聲音越發低了。
“好。”枕着的胸膛好似深吸了一口氣,輕微起伏着,王林抱着的手臂緊了些,下颌蹭着她額心,手臂用力擡起她來,吻了上去,唇齒交纏許久,熱氣都重了。
李慕婉被問得昏沉,他壓抑着,啞聲說:“婉兒,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