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瞎子家出來,我們蹲在街口,有點迷茫,天真使勁嘬着電子煙,鼻孔和嘴巴都在往外冒白氣,乍一看像個正炒着大鍋菜的鐵皮煤爐。
煙霧沁鼻,帶着薄荷獨有的清香,我感受其實不比天真好多少,滿腦子都是漿糊般的線團交雜,東露一截頭,西露一截頭,想理理不清,要扯扯不斷。
“你說夾喇嘛,哪一個不說自己要倒的鬥裡全是黃金,多少代的明器倒一個出來吃三輩子。他們倒好,說那麼久,盡是些困難,蟲子啊,進不去啊,看不見啊,這他媽能夾到喇嘛才怪。”胖子道:“但如果裡面隻是有冥器,瞎子不至于不告訴我們啊,他這次啥也沒說,胖爺我說實話覺得有些受傷,他娘的,這老東西向着外人不向着咱們了。”
“你受傷我更受傷,瞎子是朋友,小哥還是我對象,結果呢,倆人同個鼻孔出氣,唯一獲得的信息,還得靠人小張哥透露,他倆防我們就跟防賊一樣,愛淡了。”
胖子惆怅的從褲兜裡摸出盒黃鶴樓,我伸手找他要一根,天真立馬攔住我的手,瞪着我道
“女孩子不能抽煙。”
“我一根,你一根。”我躲開天真的手勢,徑直抽出兩支紙煙,略聞一聞,确認沒被胖子捂出汗味,轉頭遞一支給天真,又找胖子要打火機。
天真攥緊手裡的電子煙,一臉義正辭嚴的拒絕道
“我不抽,你也不能抽。”
“兩根。”
“不是幾根的問題,是小姑娘不适合抽這玩意兒——”我打斷道:“三根,不行算了。”
“……”
初春的時節,光秃秃的枝桠分叉着向上延伸,枝頭漸漸抽出的嫩芽點綴其間,陣陣輕風掠過,吹動青翠的綠意随風搖晃。
霧蒙蒙的樹影底下,三個人并肩坐在馬路牙子上,各自對着車來車往吞雲吐霧。
初入喉時的煙味非常嗆人,與薄荷的清新氣截然不同,沖擊力極強的刺激感幾乎在胸膛橫沖直撞,我面不改色的呼出一口白煙,任由煙草在鼻腔蜇出陣陣的刺痛。
我本來無比混沌的大腦現在一片空白,大部分感官被煙氣侵占吞沒,思維全然漂浮到雲端之上,無法着陸,無法思考,隻知道機械般的吸煙吐煙。
天真一臉惬意的抽着煙,見我沒有被嗆得死去活來,意外的瞥我一眼,問道:“你會抽煙?”
我輕描淡寫的捏住煙嘴,深吸一口:“不會。”
張嘴時,白霧不停地飄出,向上翻卷着升騰,在半空舒展成各種千奇百怪的形狀,随後就漸漸削薄着彌漫開來,直至輕如絲綢般消散。
“不會你抽個什麼勁。”天真眯着眼,顯然心神已經開始飄飄然,這是沉浸在煙霧中神智無限放空的表現。
我第一回抽煙,沒辦法達到這種狀态,聊勝于無的吸完半截,除了鼻子疼之外沒有任何感覺,最後索性一次性抽到底,按滅火星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硬抽,就想體驗一下吸煙是不是真的能解壓。”
胖子吸幹淨煙屁股,扔前不顧天真的龇牙咧嘴,順手掐掉他的煙頭一塊丢了,拍拍手上的灰,看向我們道
“你們覺得黑瞎子走這一趟,會不會是為了治眼睛?”
“治眼睛?這是個什麼說法,先瞎再複明能改善視力?我人蠢你别蒙我。”
胖子搖搖頭,卻不再回話,而是撇頭看着天真,示意他來說。
天真伸個懶腰,剛抽過煙的他這會神清氣爽,神秘一笑招招手讓我們靠近
“有種蟲藥叫做石膽,用蟲盤飼養——就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石頭,以前王盟在重慶收過一個蟲盤,大概巴掌大小,但裡面是空的,估計石膽已經被人取走了,後來我打聽過才知道,石膽可以治療一種特殊的眼疾,十分罕見,價格也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