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的燃料是一堆爛木頭,不曉得瞎子他們是從哪兒撿來的,我打量着漫天閃爍的寶石圓頂,腳下是一條足足有兩三個籃球場那麼大的過道,邊緣陳列着整整齊齊的石雕和石柱,兩兩成對,一直延伸下去,瞎子告訴我一共有十八對,每隊的柱頭上都雕着瑞獸。
想了想,我決定先問小張哥他們是啥狀況。
然而我還沒開口,瞎子就露出一副“果然”的神色:“吃瓜是你和胖子的愛好。”
“沒錯。”我面不改色:“所以是怎麼一回事。”
瞎子“啧”一聲,用燒火棍撥了撥漸漸暗淡的篝火。
這條走道是懸在半空中的,地下被全部掏空,時時刻刻都有呼呼的寒氣飄上來,水汽更是濃郁,濕漉漉的,黏附在空氣裡,漸漸蒸成薄薄的紗霧,缭繞在石柱之間。
但是十分稀薄,不仔細看,很難看出頭頂上還有一層水霧。
火堆就很好緩解了過于潮濕帶給人的不适,瞎子捅完,我随手丢進兩根柴火,聽他淡定道:“長話短說就是天空一聲巨響,海燕兒閃亮登場,我不知道門後的機關是誰搭的,手藝不錯,用量也細緻,精準的炸我一臉土,又沒把我怎麼樣,炮眼鑽的跟泉眼裡的一樣講究,我當時被炸的沒反應過來,主要是我太信任啞巴了,他說沒問題,那門我是閉眼開的,完事馬上就被現實敲了一悶棍,不要說我沉不住氣,要換成你在那一瞬間,也得懷疑兩秒啞巴對你的愛。”
我一聽這哪跟哪,看他講的興緻勃勃,又不好打斷他,隻能托着下巴聽着他繼續扯。
“我被機關炸蒙了,當然也就沒注意到頭上的青銅門鈴,但我能感覺到環境的不對勁,捂着耳朵憋住氣就往旁邊躲了一下,沒讓青銅鈴铛砸到,接着啞巴來了,把我掐聾就讓我捏着鼻子往前沖,你也知道,我比較慣着你男人,二話沒說就跟了上去,摸黑當場把海燕兒按在門上,掃黃新聞看過嗎?我就用那個姿勢按的他們倆,他那時想跑,不過沒什麼用,我們倆按他們那是老鷹抓小雞,一抓一個準,最後他就解釋,說機關真不是他放的,他和千軍萬馬剛來不久,正準備好好檢查下那幾道門,趕巧就碰上我們被當天燈點了,他覺得肯定要給我們誤會,才想着先跑路,後面再找時機彙合。”
“……這胡說八道的我都有些相信他了。”
瞎子聳聳肩:“我也覺着他沒尊重我倆的智商,但你們都沒醒,我們也不好就這樣把你們撂下,你弟隻能用繩子把他倆捆了,嘴堵上,一路帶到這兒,定時喂點水和糧食,打算等你們醒來再說,沒想到那迷香保質保量,你們幾個流着哈喇子睡了兩天,有海燕兒他倆在,你弟放不下心,硬是一眼都沒閉,生生守了你們兩天,啞巴要跟他換班也不肯,我倆輪流補了一次覺,他今天一早就去前面開路,預備你們一醒就出發,結果你們待機時長還不同,你最先醒,你弟累垮了,他們也沒動靜,咱倆就一起守活寡吧。”
瞎子說的輕松風趣,我回頭望着熟睡的木安,心頭卻有兩分泛酸,一口氣要歎也歎不出來。
沉默良久,我才問瞎子道:“你認為小張哥的狡辯是真的嗎。”
“你都用‘狡辯’這詞了,你希望我怎麼看。”
我撿起燒火棍,漫無目的的捅着火堆:“客觀點看。”
瞎子用火星點燃香煙,深深吸進兩口:“是真的,并且啞巴也這麼想。”
我再度陷入靜默。
有種異樣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