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是荒神的外置封印,他的人格隻是一串代碼,但是卻意外的比很多真正的人類更有人性,也更有同理心。
但對于一個決策者來說,太有同理心并不是好事。
更何況是做黑灰生意的的港口黑手黨的領導者。
就連身為中原中也養父的森歐外也說過,港口黑手黨的下一任首領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是中原中也。
而這句評價,出自一個普通的日子。
那是一個冬雪遲來的冬日,天氣是難得的和緩溫暖,往年早該開放的梅花直至今日才剛剛含苞。
當時未被清掃的黑.道組織首領域下風行以賞梅的名義邀請各大組織的首領,破天荒的,一直對這些不感興趣整天埋頭處理公務的森歐外應邀去了。
雖說宴請理由是賞梅,但聚集地還是選在了橫濱的一家酒店。
據宴會的發起人域下風行本人所說,這家酒店的後山有一株難得一見的古老梅樹,開花的時候比山下公園的櫻花還要華美,就像是三途川的花神重歸人世——當然,也有一部分是這裡有一口傳說能夠反老反童的溫泉的緣故。
聚集了多番勢力的宴會廳裡,巨大奢華的水晶吊燈散射開璀璨光暈,帶着穿着各色華麗禮服女士的男人們低聲寒暄着,試圖巴結人群中央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低調修身的的淺灰色西裝,手裡拿着杯從香槟塔上拆下來的酒,認真的聆聽身旁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直到有人說了一句什麼。
男人回過頭來,溫文爾雅的笑着道:“多謝您的擡愛,中也君确實是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
一同參加宴會的一人随即又問:“那麼您有想過讓他繼承港口黑手黨嗎?”
揉碎的玻璃紙樣的光從水晶吊燈上飄然落下,安靜的依附在來賓們奢華的衣料上,與他們的視線一起落在森歐外身上,氣氛寂靜詭異。
森歐外微笑:“中也君确實是個優秀的孩子,但是作為首領而言他還是太稚嫩了。”
他環視四周,将每個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沒有一點繭子的手指摩梭着酒杯,随後微微欠身,臉上挂着随和儒雅的笑容半點不失禮的開口:“我要去拜訪域下先生了,祝諸位玩的愉快。”
他轉身向宴會廳二樓走去,在和一個應侍生擦肩而過時将手中的香槟放進了他手中的托盤裡。
和應侍生說了兩句什麼後就很快消失在了樓梯拐角。
一直注視着他的衆人趕緊上前把那個應侍生圍住,急切的盯着他,問:“他跟你說什麼了?”
被一群黑.道人士圍着的應侍生茫然了一瞬,誠惶誠恐的低下頭:“剛、剛剛那位客人把酒遞給我之後隻、隻說了一句話。”
應侍生把頭壓得更低,纖瘦的肩胛縮在統一的制服馬甲裡,蓬松的發頂對着衆人。
明明是很失禮的動作,卻沒有人分出精力去在意,隻是一味的催促。
甚至還有幾位相當滿意這個少年的姿态,這樣畏畏縮縮的模樣不正是說明他們的威嚴嗎?
不錯,不錯。
傲慢的家夥這樣想着,擅自給他下了定義。
就是一個膽小的小鬼而已,像這樣的家夥是不會有膽子欺騙他們的。
“那位客人他說……”
“他說什麼了?”
衆人齊齊發問。
他們的眼神熾熱而專注,就像是魚缸中争搶魚食的寵物魚,呆滞而狂熱。
在心裡嘲笑他人的卑微的人,殊不知自己現在的樣子才像極了卑微的猴子。
應侍生發着抖,回答:“那位客人說‘比起太宰君,中也還是太稚嫩了。’就這樣,沒有了。”
在場的諸位黑.道高管們茫然的對視:“太宰君?”
那是誰?橫濱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人了?
“姓太宰?”
慵懶倦怠帶着顆粒感的沙啞女聲從人群之外傳來,圍着應侍生的人群一愣,相當默契的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大廳的雕花玻璃窗投射下的陰影裡,站着一個高挑的女人。
她戴着一層類似于上世紀美國流行的頭紗的黑色蕾絲頭紗,五官隐藏在朦胧的黑色之後,看不清她的具體樣貌,但能看見她高挺的鼻梁和塗着血色口紅的嘴唇。
飽滿挺闊的身體包裹在墨綠色的布料裡,舒展而惬意,就像是一支盛開在荊棘叢中的玫瑰。
剛剛還嘈雜的環境立刻安靜了。
他們有這個反應很正常。
畢竟來的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蜘蛛”——這個稱呼是她最初登場時自己報上的代号,後來她的表現也确實證明了,沒有别的比這個代号更适合她的名字了。
無論是那些該死的手段還是她變态的簡直就像是怪物一樣的異能力都和這個代稱相稱極了。
“據我所知,整個橫濱姓太宰的人就隻有那一個吧?”她提着裙擺從那層絢麗奪目的光彩裡走出,輕盈的将整隻由黃金融萃,鑲嵌着各色美麗寶石的鞋子落在地闆上,“那個最近一直跟在那位港.黑繼任者身邊的操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