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汝陽後退一步,卻發現車門已經關上。
汝陽飛快地思索,車輪滾動,馬車已經開始行駛,她并不認為自己能夠完好無損地破門下車。
“夜燭。”汝陽微擡下巴,“是,本公主什麼都記得,你這個謀權篡位的奸人,枉父皇皇兄信任你,還要給你官做,你這個奸邪小人!”
“你們葉氏一族狼子野心,開了颠覆王朝的先河,以為後世就不會有人以同樣的方式颠覆你們嗎,不可能!”
“盜人山河者終将為人所盜,玩弄他人情感者終将日日為人玩弄,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夜燭,或者應該叫你葉逐,葉家二郎,假以時日,你且看你那位兄長如何處置你這位從龍功臣!”
“還有……”汝陽慷慨激昂,死死盯着夜燭,卻見他站起來走向自己,“你給本公主站遠點——誰允許你碰本公主了!”
夜燭握住汝陽指向自己的手指,将餘下蜷縮這的手指一寸寸捋直,迎入自己指縫中,十指相纏。
“殿下急什麼,怕我死在我兄長手下?”夜燭緩緩道,“讓我想想,我們的小公主是如何發現親人不可靠的。是親眼見到自己母後不假思索把自己推出去送死,還是發現母妃之死真相匆匆忙忙借出遊東都送走奶嬷嬷……”
“夠了!”汝陽聲音中帶着哭腔,可若此刻光線亮堂些,便能發覺她面上一片冷靜,眼眶中未有絲毫淚水。
汝陽努力了幾分,讓自己眼圈微紅,這才擡起頭,瞪向夜燭,“折辱本公主是你留我一命的條件嗎?”
夜燭微怔,十指微松,讓原本掌心的素手逃脫了去,他正欲重新掣制住這個詭計多端的小娘子,忽而一具溫香軟玉鑽進了他懷裡,夜燭一僵。
小娘子貼在他胸口,淚浸衣衫,夜燭頓生逃意,卻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待聽完汝陽一句後,他徹底後悔。
“你不是喜歡我嗎?”汝陽聽着擂鼓心跳,唇角漾起得意淺笑,她吐氣如蘭,“如若這麼做,能夠讓楚王殿下高擡貴手,放過我,那楚王殿下便這麼做吧。”
夜燭一把推開貼在自己身上的女郎,喝道,“汝陽!”
“是誰教你這麼做的。”夜燭不可置信,低沉的聲音中帶着荒謬。
汝陽輕拍胸口,她自己都快被惡心到了,難為夜燭能撐這麼久。
夜燭越是氣憤,汝陽越是高興,她美目流轉,嗔道,“沒人啊,本公主一直是這樣的,楚王殿下昔日做我身邊的狗時自然不知,本公主與黃小郎君向來時這麼相處的。”
“咦?你努力攀上高位,不就是想本公主高看你一眼,想我如此對你嗎?”汝陽的聲音嬌滴滴的,平時張口閉口欺負人,隻讓人記得她跋扈專橫,這會兒故意擺弄起自己那副嗓子,像極了她那以“蠱惑人心”出名的母妃。
汝陽歎了口氣,“還是說,楚王殿下比較喜歡那種,嗯,那種本公主閉着眼,顫抖個不停,時不時喚一聲你離我遠些?”
夜燭拳頭握緊,白皙的膚色終于因為愠怒而染上薄紅,車外僅有的光線透過車門車簾,映照在面向汝陽而立的夜燭身上,汝陽先是低笑,而後忍不住伏在夜燭身上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麼把自己就氣成了這樣,讓我處在人人可欺的位置上的,不就是你嗎?”汝陽夾雜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等你娶了那南越公主,我就去尋黃煥,再……”
“汝陽,”夜燭冷聲打斷,認真道,“我從未想過要你如何伏小做低,你也不必故意如此做派。”
“啪!”
汝陽出手極快,夜燭側臉很快浮起一座五指山。
車内一時寂靜。
夜燭目色沉沉看向汝陽,汝陽絲毫不懼,“如此做派,什麼做派?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讓我下車!”
“楚王殿下!”
車内車外的聲音同時響起,馬車停下。
“黃煥?”汝陽一聽這清越音色,立刻分辨出來人,準備掀簾看去,卻覺腰間一重,“你做甚唔——”
夜燭眼疾手快攬住女郎腰肢,将她往懷裡一壓。
“怎麼了?”夜燭掀開車簾,似是才發現是黃煥向他招呼,“原是黃郎。”
黃煥本是騎馬從對面而來,見到楚王府馬車和坐在前頭的桃枝,立刻下馬前來拜見。
黃煥拱手道,“路上見着王府馬車,特來拜會楚王殿下——殿下這左臉?”
夜燭側過臉道,“玩火者自焚罷了,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