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眠星來說難過一天,第二天又是活蹦亂跳。好像沒什麼不能放下。她以為對薄桢言的喜歡不同,真正去做了以後,才發現原來放下對薄桢言的喜歡比想象中容易。
什麼都會過去的。也沒什麼過不去。
測繪大一課表的專業課都安排在上午第二節。
到了教室,人意外得多。陸眠星站在門口視線掃了一圈沒發現薄桢言松了口氣,她習慣了坐在外面的位置,想了想又把書包往裡移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昨天吹了點冷風,頭有些昏沉,不太好受。陸眠星強撐着精神瞥了一眼頭頂挂着的數字時鐘,還剩幾分鐘,推開筆記本,手撐在桌上,閉眼休息。
她的情況的确比她想象中要嚴重,熟悉的環境總是避免不了會想起不好的事。
父親因為母親從來就對她喜歡不起來,七年前把她送出國斷絕所有聯系的是他,現在要她回國的也是他。隻是到現在為止還這樣風平浪靜,顯然有些奇怪,有些說不出的慌張。
也許是從小的習慣,對于任何人的靠近,陸眠星都敏感得很。身邊多了一個人自然一下就感覺到了。
陸眠星睜眼,壓了壓不适,轉過頭來,眉眼中依舊透着疲色。
看清坐在身邊的人,全身的戒備又提了起來。陸眠星看着薄桢言在她身邊坐下,從書包裡抽出筆記本來。
明顯是要坐她身邊。
“你不是不用上……”
薄桢言不用上專業課,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在來之前還特地确認了一遍。可,薄桢言出現在面前,像是本能,還是沒理由的心慌。
薄桢言沒正面回答陸眠星的話,反而看着陸眠星有些泛白的臉色又防備着自己的樣子,心裡一頓,生疼,問出口的話小心翼翼,“不舒服?”
“沒有。”陸眠星别開臉,試圖否認。
薄桢言盯了許久,好像有些話想說,唇齒相觸,想起的卻全是昨天陸眠星一個人在海邊的樣子,她走了一路,他跟了一路,但全程陸眠星都沒回過頭,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倏然沉默下來。
陸眠星側過身,沒看薄桢言,卻被這種無言的沉默鬧得心慌,又開口,聲音帶着些克制的情緒,“昨天的外套,我洗幹淨了會還你的。”
“不……”明明是想說不用,卻不知道為什麼,薄桢言眸子沉下來,應了聲:“好。”
昨天接到院長的電話,問起陸眠星上次去福利院的事,才知道從見到陸眠星開始,好像就有些事情一直錯下去了。
一直一直錯下去。
……
薄桢言看着背對着他的陸眠星歎了口氣,“陸眠星,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背對着他趴着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薄桢言沒繼續開口,想問出的話堵在胸口,藏在筆記本的漫畫也終究沒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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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桢言在身邊的感覺始終有些别扭,好在薄桢言好像并沒有要刨根問底,跟她讨論昨天的事。
薄桢言安靜得就讓陸眠星覺得身邊坐了空氣。
課上了一大半,陸眠星突然發覺自己有些不對勁。她能感受到意識在竄動,一點都不安分。從老師黑闆的闆書到窗外那棵楓樹這一節課到底掉了幾片樹葉,思緒越飄越遠了。
陸眠星注意力最難集中的時候最喜歡畫薄桢言。
可現在薄桢言就坐在身邊,陸眠星歎了口氣,撐着的手有些發酸,終于敗下陣來揉了揉手腕,伸了下懶腰,手肘不偏不倚碰到身邊那人握筆的手。筆在紙上唰啦亂畫的聲音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