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逸見裴安帶回戚甯并不訝異,反而上前與戚甯打了招呼,“表妹好。”
戚甯向隻見過幾面的秦子逸行了禮。
“倒是不向我打招呼。”
“與你有何好講,明日不還得噓寒問暖一番,我都倦了。”秦子逸杵在門前,隻是瞧着裴安。
“今日你見到的是裴安,明日可就是殷朝三皇子了。”裴安解開系帶,把面具摘了下來,露出清隽俊美的樣貌,斜眉入鬓,桃花雙眸含情,唇角依舊挂着懶散笑意。
“今日謝謝你送我表妹回來。我已與祖父說好,留她住幾日再送她回侯府。”
話罷,秦子逸眼神投向戚甯。
“那戚甯恭敬不如從命了。”戚甯微微一笑。
“你們兄妹倆還真是氣人的主。”裴安看出這眼前兩人是存心打趣他,也無心做停留。
裴安趁秦子逸不注意往戚甯手中塞了一張紙條,聲音含笑,“這個就當是我的見面禮了。”
戚甯擡眼,少年肆意的笑占滿她的視線,恍神回來,手裡早多了一張紙條,眼前人也已空,好似從未出現。
“甯表妹,跟我進去吧,祖父還在等着你。”秦子逸滿蘊笑意,眼神中毫無疏離,還像個兄長一樣囑咐她,“以後少和裴安玩,他一肚子壞水,會帶壞你。”
說來也神奇,明明她與外祖一家疏遠已久,如今相處下來倒是比日日生活在一起的人還要令人舒服。
秦子逸短短幾句話讓戚甯心裡舒坦不少。
前世是她把一切善意愛意隔絕在她身在,偏信謊言,才把自己置于此等境地。
“是,我記住了,表哥。”戚甯聲音帶笑,輕輕地應了一句。
這一句讓秦子逸一愣,市井所傳俨然不是事實,如今面前談笑風生的表妹哪裡會是他們口中嚣張蠻橫的花瓶。
镂空的雕花窗,地上鋪着石青漆布,金漆幾案,入眼是一色做工精巧的梨花木椅,地上擱着一隻二尺來高的景泰藍方樽,讓人一入門就有了一絲敬畏。
秦子逸把戚甯帶到護國公面前。
護國公已上年紀,威嚴卻不減當年,年輕時征戰四方也未染上狠厲,反而儒雅的很,如今見了戚甯,眼底的威嚴也換成了慈愛,“來啦,我的小戚甯。”
護國公朝戚甯招招手,“過來。”
戚甯聲音甜膩叫了聲外祖,讓護國公樂得笑彎了眼,“我可是天天等這句外祖呢。”
戚甯來護國公府想來已是八年前的事了。
那時戚甯母親還未去世,他與戚甯也算親近。護國公多男丁,孫子輩裡除戚甯一人外皆為男子,更讓護國公疼緊了這個丫頭,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如今再聽見這一聲外祖,如何珍貴。
“我與你父親說過了,我的小甯兒啊就多在我這住幾日,過幾日及笄,外祖給你準備最好的及笄禮。”護國公樂呵呵,俨然忘了戚甯身後的秦子逸。
讓秦子逸在心裡大呼了一聲,偏心。
這上上下下都在盼這個表小姐,他回來卻是無人關心。
但他也是真的為戚甯和祖父開心。
祖父盼着戚甯不知多久,還因為戚甯的疏遠傷透了心,家中氣氛一直低落,如今戚甯與祖父重歸于好,這偌大的護國公府終于熱鬧了些。
“明日,外祖父帶你見見剛入京的三皇子,你八歲時不是天天嚷嚷要見他嗎?”護國公拉着戚甯的手,慈愛地開口。
秦子逸:……
她今日就是三皇子送回來的。
戚甯倒不記得她八歲時還吵着見裴安過,又想起如今裴安沒規矩那樣,不禁否認道,“外祖,這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小時候哪能當真。”
“就是,祖父,甯表妹小時候還說要嫁大哥呢。”秦子逸一句幫忙讓護國公一眼瞪了回去。
“你少給我耍寶,說起三皇子,我倒還沒追究你,都知道三皇子體弱,你在柔然邊界還日日找他單挑,你存的什麼心,敗壞我的名聲。”護國公冷哼了一聲。
秦子逸沒吭聲,裴安這小子可害死他了。
戚甯眉間一蹙,裴安身體不好是真,看了一眼沒底氣的秦子逸,想起裴安的話唇角又不禁勾了勾,裴安話裡不假,還真是打過幾架的交情,急忙為秦子逸解了圍。
“外祖,今日天色已晚,戚甯明日再來給您請安,外祖您早些休息。”
“我的小甯兒真貼心。”護國公一喜也沒再追究秦子逸,隻是擺了擺手讓秦子逸和戚甯先下去休息。
夜色已晚,從侯府随來的小九幫戚甯洗漱完畢,戚甯坐在梳妝台前,手裡捏着那張被揉皺的紙條。
“小姐?”
“嗯?”戚甯一時出神未聽見小九的話。
“小姐,你都盯了這張紙條一晚了,到底裡頭是什麼呀?”
“嗯?沒什麼。”戚甯笑着把紙條收進了首飾盒的暗格裡。
“不重要的東西。”
裴安塞給她的字條,是洛雲帆的住址。
裴安這一世倒對她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