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沁那日後，真的每日都來戚甯的聽音閣教戚甯繡嫁衣，那脾氣好得真讓戚甯也要道一聲佩服。

在葉沁催促下，戚甯還真繡出了個花樣。小九拿着戚甯的花樣稱贊，“小姐你短短幾日就能繡成這樣，看來你隻是不願繡。”

戚甯心想怕是辜負小九這丫頭的好意了。

她這半吊子的繡工不過是撿前世的便宜，葉沁催的沒辦法，她才憑着印象坑坑窪窪繡了個簡單的花樣，她這手能拿筆寫字畫畫，偏對女工就是沒興趣。

“小姐，今日你那及笄禮上穿的衣服便能送來。”小九提起衣裙就挺興奮，那是老夫人花重金從衣錦閣買來的霓裳羽衣裙，就為了讓小姐在及笄禮上驚豔衆人。

殷朝及笄禮上，及笄的女子必須拿出一門才藝表演，以證明自己才學過人，也是變相的給各家夫人一個選兒媳的印象，若是表現得好，離日後的婚事也穩了好幾步。小九記得，去年葉沁小姐便是靠在及笄禮上的一首曲子上了京城四美的榜，生生把丞相家的小姐擠了下去。

也因為這個，葉沁才入了各家夫人的眼，可惜葉沁出身不好，才讓人望而卻步。

可她家小姐不同，她家小姐母家是護國公府，父家是永安侯府，又是嫡系所出，身份自然不同，何況她家小姐又美貌得很，雖然嚣張跋扈，可也有一支舞拿得出手，這樣比來，小九更期待戚甯的及笄禮了。

過了及笄禮，她家小姐便是京城裡最被念叨的人了。

戚甯不知小九的小心思，問了小九一聲，“那霓裳羽衣裙今日便可以送來？”

“是！”

“讓衣錦閣明日再……”戚甯話還沒說完，就看着葉沁滿含笑意而來。

身後那丫頭手裡端着的不是霓裳羽衣裙，又是什麼。

“今日看衣錦閣送了表妹的霓裳羽衣裙來，便向外祖母請了意思，親自給表妹送來。”葉沁聲音溫潤，聲聲如珍珠落入白玉盤，字字如琵琶曲。

葉沁心裡怪老夫人偏心，她去年及笄禮穿的衣裙可沒戚甯的金貴，今日她在老夫人那看到霓裳羽衣裙便妒紅了眼，那在日頭下羽衣裙細閃的金光，任誰穿上都耀眼得緊，何況戚甯本就出色的容貌，不知為何戚甯額間的紅痕也越來越淺更讓葉沁害怕起來。

若是戚甯在及笄禮出了風頭，那她想趕上戚甯就更難的了。

老夫人想讓戚甯嫁得好，她偏不讓。

“謝過表姐了。”戚甯讓小九接過霓裳羽衣裙向葉沁道了謝。

“見外了，還不去試試，讓表姐提前見見表妹的風采。”葉沁輕笑催着戚甯去換衣服。

“那戚甯先去試試？”戚甯征了葉沁的意見就去試穿了霓裳羽衣裙。

等小九打理好，戚甯在鏡子前看得自己愣了神。

她前世并沒有穿上這霓裳羽衣裙，因為她及笄前觸了老夫人的雷，老夫人一氣之下把霓裳羽衣裙送給了葉沁，及笄禮上照規矩作為長輩的長姐要為妹妹鋪路，先表演一曲，不可奪了妹妹的風頭，可那日葉沁穿着霓裳羽衣裙出盡了風頭，落落大方的樣子與她不講道理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舞沒跳好還怨葉沁搶了她的風頭，又惹來老夫人的一頓指責。

葉沁當真手段高明，讓所有人都相信是她故意找事，事後還讓她如此相信她。

戚甯穿霓裳羽衣裙一出來，葉沁眼睛差點看直了，霓裳羽衣裙氣質溫婉，明明與她才是絕配，卻被戚甯穿在了身上。

戚甯與霓裳羽衣裙的氣質并不相沖，反而和諧養眼得很，戚甯容貌更偏豔色，平時穿紅衣襯得戚甯更加妖娆，如今淡色的衣裙壓淡了戚甯的媚色，多了絲少女輕靈之色，若是在及笄禮上，戚甯這番打扮倒真稱得上驚豔。

“這霓裳羽衣裙跟表妹當真适合呢！”葉沁眉眼帶笑，毫不憐惜自己的贊美，心裡卻是把戚甯罵了個遍。

戚甯也不戳破，心領了葉沁沒有靈魂的贊美。

“表姐，若你喜歡，我也去祖母那求一件，那及笄禮上，我們可真就是親姐妹了。”

“不麻煩表妹了，及笄禮的主角是表妹，姐姐不奪人所好。便讓表妹做獨一無二的小姑娘吧。”葉沁恨得咬牙切齒，卻依然隻能對戚甯溫柔地笑。

老夫人最看重規矩，她若是這樣搶了戚甯的風頭，怕是她的婚事便不這麼好拿捏了。倒不如，讓戚甯自己毀了自己的及笄禮。

想着，葉沁是不想在戚甯這呆下去了，這計劃越早開始越好。

那日之後，葉沁消停了不少，也不見她來聽音閣如之前那樣勤，像是在謀劃些什麼。

戚甯也樂的自在，管葉沁耍什麼心眼，她别的沒學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本事倒是跟前世皇後身邊的老嬷嬷學了個透。

皇後無所出，裴麟從小就養在皇後宮裡，在衆人眼裡早就與皇後所出沒什麼兩樣，說來也奇怪，皇後竟也同意讓裴麟娶了她這個名聲掃地的侯府小姐做正妻，非但沒有拉踩她，反而待她很好，對葉沁倒是遠沒有對她來得和善。

看她日日被世族的小姐婦人恥笑，皇後便派了身邊的老嬷嬷，對她教導了一通。老嬷嬷雖兇，卻字字如警言刻在了戚甯心裡，她那半分雲淡風輕的氣質也從老嬷嬷那裡學到了半分。

小九瞧着戚甯一點也不急，天天不是喝喝茶看看閑書，就是拿個繡好的花樣偷懶打盹，明日就是及笄禮，心裡急得都快燒起火來。

“小姐，你可要穿霓裳羽衣裙先試試。免得在明日及笄禮上出了意外。”說完又自己掌了嘴，“呸呸呸，哪會有什麼意外。”

她家小姐什麼都不好，就這舞跳得好。

依她看，及笄禮是穩了。

可小九這心裡就是放不下。

戚甯無奈看了小九一眼，放下手裡的書，“若是你真的擔心，就去拿來，我跳給你看。”

“這怎麼可以！這舞可也不能随便跳！”小九又急忙否了戚甯的提議。

霓裳羽衣舞本意是求愛舞，在及笄禮上跳已是越矩，老夫人也知小姐沒什麼才藝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小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