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安盯得心慌，戚甯向老夫人請了安就回聽音閣準備下午的賞花宴。

裴安那字條看得戚甯笑意橫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世的裴安孩子氣得很。

字條上字迹清隽，洋洋灑灑寫了幾個大字。

戚家丫頭，想要禮物自己來拿。

小九按戚甯的要求準備了簡單的素色衣裙，心中不免擔心戚甯的決定，“小姐，你當真要穿這件衣裙跳嗎？”

“還能是假的？”戚甯覺得小九實在有趣得很，前世她孤傲偏執倒是忽略了這個小寶貝。

“小姐！”小九見戚甯還笑得出來，又差點被急哭了。

霓裳羽衣裙被毀，小姐執意穿這衣裙跳，怕是會惹老夫人不快。

更何況今日那麼多賓客在場，小姐要是出了醜，這笑話估計明日就傳遍京城了。

“小九你就别操心了，小姐我自有對策。”戚甯眼睛眨巴眨巴，拉着崩潰的小九撒嬌，小九想的她哪會不知道，但今世的她才沒這麼傻。

賞花宴安排在午後，四月天氣漸暖，還未有夏日的熱意，清爽的空氣中也全是濃郁花香，讓人迷醉于春光中。

表演的台子就修在池邊百花盛開的園裡，萬紫千紅。賓客稍作休整都已入座，其中最惹眼的莫過于左邊的裴麟和裴安。

一冷一溫，裴安清冷，裴麟溫潤，惹得前來的千金頻頻注目。

坐在裴安身旁的喬然和秦子逸奇怪今日裴安反常的舉動，裴麟在旁也不好細問，但與裴安相處那麼久，他們都知裴安這是動怒了。

難道是因為裴麟也看上戚家小姐了？

喬然和秦子逸沒敢和裴安搭話，兩人偷偷摸摸不知在讨論什麼。在讨論的間隙，戚甯已經穿着那件青丹羽紗裙上了台子。

戚甯衣裙素淨，在萬花之中卻不顯單薄，亭亭玉立，袖口微微露出皓雪手腕，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略施粉黛那兩頰笑渦霞光蕩漾，宛如新月梢頭。

額間貼了花钿，澄澈杏眼也壓不住五官中的豔色，明媚妖娆，跟花比嬌也不落下風。

落在衆人眼裡自是驚豔，豔而不俗媚而不妖，讓後頭溫柔婉約的葉沁也失了顔色。

老夫人見戚甯未穿上霓裳羽衣裙皺了皺眉，又見戚甯動作得體，驚豔了衆人的眼睛，心裡那份不悅也散了許多。

本是葉沁打頭陣，如今被戚甯奪了風頭，藏在袖子裡的手也暗暗握緊，溫柔開口，“表妹聽聞我今日要彈《洛神賦》，她也湊了熱鬧，偏要和着我的曲子跳洛神賦。”

上台前，戚甯突然請求随她的琴音入舞，葉沁還驚訝了許多。她這《洛神賦》得了高人的指點，自己又是刻苦練習了許久才敢在衆人面前彈奏，她知戚甯除了霓裳羽衣舞外再無精通才讓小桃毀了霓裳羽衣裙，未料到戚甯自己改了舞，今日與她的琴音相形見绌，戚甯便更是在京中權貴中擡不起頭來了。

如此想來，葉沁眼裡都染了真實的笑意。

聽聞戚甯要跳洛神賦，底下衆人都議論紛紛。

喬然湊近秦子逸，“這洛神賦可不好跳，你表妹會嗎？”

秦子逸眉頭也凝上了愁緒，他隻知戚甯霓裳羽衣舞跳得好，可除卻這舞據他所知，戚甯是沒有其他所長的，“我也不知表妹會不會。”

多事的喬然又問了裴安，裴安一改之前的冷淡，眼神沒離開戚甯，清清淺淺答了一句，話中帶了笑意，“管她會不會，我相信她。”

喬然覺得他問的是廢話，想封了自己的嘴，扭頭看台上的戚甯。

“那戚甯獻醜了。”戚甯清透的聲音有如春日，讓人漸生暖意。

戚甯用指尖勾住耳發挽到耳後，琴聲漸強，随琴聲慢慢入舞。

戚甯心中平靜，她不是第一次跳洛神賦，可她卻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跳，前世她未及笄就毀了容，在及笄禮一舞受不住嘲笑才會失誤。被人恥笑損了她的心性，往後就更自卑了，也不再跳舞。後來她在秋日宴上看丞相長女程碧跳水月舞得了佳話，心裡羨慕偷偷學了洛神賦，未想到被潘莉發現狠狠嘲笑了一番，徹底淪為了市井的笑話。

眼前女子飛舞的水袖如雪萦風，衣襟飄起，宛若遊龍，輕盈如風，那雙杏眸水光漣漣，滿含夙願，如泣如訴，把曲中那份無奈不甘心表演了個透。

撫琴的葉沁看戚甯一起舞就知戚甯是有備而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硬着頭皮彈了下去，戚甯衣袖蹁跹，仿若神女下凡，把那份洛神的神韻跳了出來，葉沁心亂了，手下的曲也雜亂了許多。

戚甯動作流暢，漸入佳境，衆人已被戚甯舞姿吸引，都未聽出琴音出了問題，明眼人卻聽出來了。

喬然評論了一句，“這葉小姐的琴音是馭不住戚姑娘的舞了。”

琴舞并行，琴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