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口淡。”
“……”
關績氣得青筋直冒眼皮直跳,手中的筷子差些直接戳到那老貨嘴中。
左承禮擡筷半天,轉了一圈又落了下來。
“好你個左老貨,老夫請你吃飯,你竟還挑三揀四,太不把老夫放在眼裡!”關績終是耐不住性子,将筷子一摔,力氣約莫用的大了些,筷子竟直直插入桌面了半寸,尾部對着左承禮。
帶着濃濃威脅的味道!
額,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左承禮也是氣頭上來,拿起筆就往本上記,氣得胸口起伏不停。
那本子上定然沒記什麼好話,要不把那本子搶來一把撕了,這老貨又打不過他!
這樣想着,關績的手在桌下蠢蠢欲動。
就在屋内場面一觸即發的時刻,門外突然被敲響,未等應聲,竟是直接被推開了!
原是禦史台的下屬,一見左承禮,頓時流下兩行清淚,跪下抱住了左承禮的腿,張嘴了半天說不出話。
呸,男兒有淚不輕彈,這禦史台的人全是他麼娘娘腔,哪裡有些男人的樣子。
關績心道,又砸吧了口酒,便突然覺得尿急,于是斜了一眼那哭哭啼啼的下屬,不屑地起身去上茅房,再回來同左承禮掰扯。
直到關績出門,那人猛地喘了兩口氣,張口便報了個大瓜,“大人不好了,狀鼓…狀鼓被敲響了。”
“什麼!”左承禮震驚,誰人敢敲響狀鼓,還讓不讓他老人家安安甯甯的退個休!
“那人狀告鎮國将軍,欺君瞞上混淆郡主血脈。”
“!!!”左承禮匆忙看向門外,見關績沒有回來的打算,起身就往門口走,他往常總是腰疼腿疼,此刻倒也顧不上了,走的甚至比那下屬還要快上兩步,“陳賀呢。”
“進宮面聖去了,命令下屬趕緊将您帶回去。”
“狀書記錄呢?”
“全都在……在馬車上。”
“備馬,進宮!”
等關績撒尿回來,早已人去樓空了,左承禮的闆凳甚至還歪倒在地上。
瞧這風卷殘雲的狀态,那老貨定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想來與自己無關,倒也能看他一回笑話,就是可惜了這桌好菜。
于是關績也沒多想,一人吃飽喝足,連女兒紅都喝了三瓶,才慢慢悠悠回了家。
進了将軍府大門,葉伯竟沒來迎他。
他喝了些酒,倒是沒醉,甚至頭腦比往常更清楚了些,這就很不尋常,往日府裡這會兒最是熱鬧,自從鸢兒回來,給家裡到處增添了許多歡鬧,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與他幾十年前一樣樣的。
“葉伯,葉伯?”關績一路從大門口都快走到堂屋了,一路上别說葉伯,連下人都沒瞧見幾個。
“娉婷,娉婷。”更無人理他。
發生何事了?這般不尋常,讓關績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連忙加快腳步進了堂屋。
進了屋後,他才松了口氣。
原來,葉伯和娉婷都在堂屋内,隻是氣氛有些不對勁。
娉婷坐在圓桌前的凳子上,眼圈紅腫,還往下掉着眼淚,這可把關績心疼壞了,難道又是潥陽那小子又闖禍了?
元娉婷見關績進來,眼淚掉的更厲害了,連忙起身撲進了關績懷裡,“老爺!”
那小子難不成被退學了?關績氣得吹胡子瞪眼,馬上就想把這臭小子拉倒眼前揍上一頓給元娉婷消氣。
“夫人可别哭了,可是潥陽那渾小子又犯了什麼錯?且等老夫祭出家法……”
見關績盡說些不着調的話,元娉婷趕緊止住他的話頭,“你難道不知?”
“知道甚?”
“今日有人敲了禦史台的狀鼓,告你欺君瞞上。”元娉婷哭的喘不上氣,此時平複了一下接着說:“還說鸢兒不是你的孩子,是你抱來騙皇上的!”
“放屁!誰是老子的種,老子還能不認識?這是誰說的瞎話,看我不拔了他的舌頭喂狗!”關績氣急,他閨女一舉一動皆有他當年的風範,更何況前兩日投壺竟然還赢了小侯爺,這可讓他好好跟同僚們炫耀了一把,哪個嫉妒他有這般好的女兒,敢編排他!
“聽梁衡說,那人就是前兩日威脅秀娘的潑皮無賴,梁衡在旁邊看得真切。”
這事關績也有耳聞,梁衡也同他原原本本的講了。
“老爺,你可得為鸢兒做主啊,鸢兒分明就是咱們将軍府的嫡小姐!”
“當然,我這就進宮,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的孩子我還能不認識?想必皇上明察秋毫,那人若是敢落在老夫手上,定讓他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說罷,關績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來什麼,轉身囑咐元娉婷,“這事,先别跟鸢兒說。”
“放心,我知曉。”元娉婷點了點頭,目送關績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