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宣帝一聽這聲音,神情微微一愣,他在位這些年從未有人進銮殿是敲門的。
金銮殿的紅木門後約二寸,單扇門就重四百多斤,别說敲門,就是撞死在門前,裡面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響,這莽夫究竟用了多大的勁?才能将敲門聲傳進來!
太陽被積雲擋的嚴實,溫度降了下來,李同光腿關節感覺有些不适,怕是要下雨了。
剛剛陽光充足,宣帝養的金絲雀每日都要在陽光下曬上一炷香的時間,這樣毛色才能更加鮮豔好看,這種事李同光向來親自動手,那雀兒鳥就挂在金銮殿後面的屋檐邊上。
生怕雨突然落下,打濕了家雀兒的毛,李同光囑咐了兩句,就急忙去将那家雀兒安頓了。
待他回來,就看見,鎮國将軍關績正大力敲着金銮殿的門。
李同光心裡一驚,連忙迎上前,“将軍、将軍,這門厚重是拍不響的。”
話音剛落,隻見關績大掌重重拍下,好大一聲‘咚’!傳到了裡外所有人的耳朵裡。
屋裡也沒有外人,商宮涅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低頭輕笑出聲。
“這憨貨……”宣帝也無奈地笑了。
關績進了殿門,當頭便拜,“陛下,你要為臣做主啊!臣冤枉!”
喊完後,他磕了一個頭,這才發現自己跪的稍微遠了些,距離宣帝的案幾還有三個身的距離。
若是自己站起來走兩步再跪下,似是不妥,要不……他往前移上兩步?
于是,關績撅着腚往前挪了挪。
實在有礙觀瞻,宣帝歎了口氣,“愛卿,起來說話吧。”
“臣不起,臣委屈。”
“若是禦史台狀鼓的事,就不用提了,朕已經讓左承禮去查案了,定能還你一個清白。”
“陛下萬萬不可,那左老……大人,平日最喜彈劾臣,若是讓他去給臣穿小鞋可怎麼辦。”
宣帝淡淡“哦”了一聲,“莫非你對朕的安排不滿?”
他的語氣聽不出來情緒,關績卻無端端打了一個寒戰。
“若是光臣受點委屈也就算了,可臣那閨女可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若是何人都可編排,哪裡将您放在了眼裡!
聖上未見過臣的閨女,您可不知,她的模樣和性子,都像極了臣!這一點,太子可為老臣作證的!”關績信誓旦旦的指天保證完,便眼巴巴瞅向了太子。
無緣無故被點了名的商宮涅,瞧見那君臣二人都将視線轉到了過來,便點了點頭,“宜興郡主确實機靈可愛……”
見關績還盯着他看,他心裡歎了口氣,“有将軍的英姿風範。”
那是自然!關績頓時覺得自己身杆子又硬了,一臉驕傲自滿的看向宣帝。
見氣氛輕松下來,太子輕輕錘了兩下右腿,換了個姿勢坐在太師椅裡,不過腰身依舊筆直。
就在這時,李同光突然進了殿内,疾步走到了宣帝身邊,他平日穩重,在宣帝身邊久了,何時露出過這樣焦急的神色。
“禦史大夫有要事禀,現在正跪在門外。”
料想到此事的不同尋常,宣帝連忙宣人進殿。
左承禮喘着粗氣,一看便是急匆匆跑來,他身子老邁,鮮有這般魯莽的時候。
隻是此刻他卻顧不得許多,雙膝一跪,以頭搶地,不敢直視帝王的臉色。
“禀……禀陛下,老臣派出的信使剛剛回報,平樂村一百八十四口人,都……亡了!”
他的話音落下,大殿一時間寂靜無聲。
左承禮趴在地上,不敢擡頭。
早在來尋皇上之前,陳賀便已派了快馬前往平樂村,去尋王狀所說的證據,埋屍真千金的地方。
隻是沒想到,回信竟如此之快!那時他正在馬車上翻看卷宗,突然收到急信,那平樂村竟已被屠了!!
與信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繡了關字的徽章。
信裡還說,賊人下手極為毒辣,全村從老至幼無一活口!方圓百裡烏雲罩頂,哀鴉遍地。
左承禮一聽便覺得此事蹊跷,他雖不喜那位鎮國将軍,但其性子憨直,作風坦蕩豪邁,不像是能有這般毒辣陰狠的手段……
于是他還沒來得及下馬車,又匆忙趕進了宮。
“平樂村?好生熟悉。”
關績見左承禮與自己并排跪着,卻目不斜視,隻自己不存在,便正沒個正形的跪坐在腳上,摸着下巴思索着這個平樂村,像是在哪裡聽過似的。
好個賊人,竟敢做出屠村這般喪天良的事情!不如他主動請纓,戴罪立功,将那賊人捉拿歸案,千刀萬剮也不足惜……
關績正尋思着,就見左承禮忽然直起身子來,捧出信封和徽章,嗓音顫抖卻铿锵有力,
“臣告,鎮國大将軍關績涉嫌屠殺一村百姓,以銷毀人證,請陛下将此僚捉拿,等待後審!”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