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求證,他抿嘴無語。她知道她求不來答案了。抓起手包,踉跄起身:“你那晚手上的傷應該沒事了吧。聽你說話中氣十足,身體應該還好。你身體還在慢慢恢複期,要保重。”說完,堅決地轉身離開。
顧楓拉開門出去後,肖羅宇緊繃的冰塊臉就垮了,也就松開了趙甯欣。甯欣急切道:“快讓健雄送送她,你不怕她出事?”
“景天應該會在下面等她。”他低語:“我不該再關心她的。從此陌路。”
“你何苦如此絕情?”甯欣歎息。
“重疾需用猛藥。”肖羅宇淡然:“如此她才可以放下我走開,毫無愧疚地開始新的生活,才敢公事公辦地和我談離婚條件,沒有感情便無堅不催。這才是她要求浩然撫養權的殺手锏。”
“你舍得浩然?”甯欣心疼。
“她是媽媽,孩子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有什麼資格和她争。”他苦笑。
“隻要她要,你什麼都會給,是不是?”甯欣終于忍不住有些諷刺。
聽她語氣不善,肖羅宇擡眸,那一雙美目裡清晰的憂傷足以擊倒甯欣。隻聽他平靜道:“甯欣,謝謝你。我知道你聰明,也已經猜到了我從昨晚主動約你吃飯起,就已經設好了局。你什麼也不問,隻是陪我演完戲。謝謝你的信任和寬容。我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盡管信任你,但也不會随便拿你的清譽開玩笑。昨天你說你依舊愛我,這十年從未停止,再沒别人能讓你入眼。我真的感動,覺得特别溫暖。如果你覺得我可以,不怕因為我的病拖累你,在我離婚後,我們就在一起吧。你放心,我決定和你在一起,便會嘗試愛你。我身體在恢複期,還在調理中,目前那個事情不能夠,如果有一天能好起來,那我會毫無保留給你。其他的方面,我會是個很好的男友。有一天,你願意結婚,我也會是個好丈夫。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我們雖是好朋友,但畢竟沒有以情人的身份相處過,你是獨立有思想有個性的女子,還是相處下來考量一下我是不是值得托付終身。我隻想,你願意了,我才求婚比較好。”
長長的一段話,冷靜理智客觀坦誠,卻也還帶着感情。他與剛剛的冷酷無情判若兩人。甯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是‘在一起,可以愛’,對吧?”
他低垂下長睫毛,掩飾住眼底的傷:“在一起,可以愛。”
她揪住他的衣袖:“你明明心裡全是她,為什麼放她走?”
“你不用立即答複我的,多考慮些日子。我不能人事,不能給你作為情人妻子該有的完整的幸福。雖一直在調理,但我不知道多久會好。你特别要想清楚。”他避開了關于顧楓的那個話題,直白地反複肯定地強調了他缺陷。
“我在問你,為什麼放她走?你回答我啊。”她大聲叫道。
“我确實不再會那麼愛一個女人,确實……對不起。”他低語。“如果你亦是很純粹,那便是我侮辱了你的感情。你随便提,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
“你明知道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純粹的,幹淨的,深情的……你好傻。”她抱住他的頭,難過道:“羅宇,我會好好愛你。你值得這世上最純粹最美好的感情,但願我給得了。”
他輕合上眼,清醒而理智地說道:“如果你覺得與我在一起不是你要的感覺,你随時可以離開。不必用道德綁架自己。那也不是我需要的。”
“羅宇,你的頭有些熱,你在發燒嗎?”甯欣的手觸到他的額頭,驚叫道。
他拉下她的手臂,他的手寒涼入骨,即使隔着層衣服她仍打了個哆嗦。他低低應道:“是有一些,這幾日低燒不斷。我去休息下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甯欣出奇地平靜,打斷道:“我剛剛不是已經答複你了,從此刻起我都會跟你在一起,守在你身邊。”
他先是訝然,然後努力溫和地笑了下,在那張俊美但蒼白的臉上醒目得讓人心疼。他說:“好。謝謝你十年如一的愛,我會盡力。”
“不說了,我扶你進屋去休息。”她上來扶他進了卧室。
酒店門口,失魂落魄的顧楓走下樓來,一眼看見了倚在車門等她的景天。她恍惚:“你在等我嗎?你知道我在這裡?”
“一早琉璃打電話說你來了酒店,我擔心你,就過來看看。”景天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你這是怎麼了?”
“我們回家。”她輕語。
他趕緊為她拉開車門,将她扶上車,系好安全帶:“坐好,我這就帶你回家。”
她渾身的力氣仿似用完了,歪在椅子上,大聲哭起來。她付出了十四年,他就這樣與她分手嗎?委屈、不甘、難過……百味雜陳。
景天輕撫她的肩,給她最溫暖的安慰,卻識趣地什麼都沒問。任由她放肆地哭了個夠。他才緩緩地發動了車子。
到顧家時,顧楓已經平靜下來了。她對着鏡子整理了妝容,可紅腫的眼睛遮不過去。她解嘲道:“大哥一定會笑話我。次次認栽我次次都不長記性。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我都想象得到大哥那個表情,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樣子……”
“别這麼說,家人始終都是無條件支持你和關心你的。”他溫暖地說道。
“我知道,隻是我次次都讓他們傷心和失望。我跟着他這十幾年帶給他們的隻有不安和傷害。”她自卑而難過。
“這都不重要,家人在乎的是你的幸福。”他說。她轉頭看着他,欲語又止。
他理解地說道:“什麼也不要說了。先處理好目前的問題,然後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平息自己的内心,聽從最内心的感受就好了。”
“景天,謝謝你。”她由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