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哪裡去了,我當然不是要用他脅迫你妥協,你想想如果我控制他來對付你,會有多麻煩吧?”他怕我不理解,解釋道。
原來如此,我恍然,果然很有道理。
留下一桌殘羹,我倒頭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無夢,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明晃毒辣的日頭如常般在屋外高挂着,我卻昏昏沉沉分不清昨晚發生的事哪些是夢,哪些是真實,亦或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而堆在床上那一卷設計稿上殘存的水漬,和桌上放着的提籃和散在桌上的餐具,都無情地提示着我危險的真實存在。深院無人看守,緻幻藥事先灑在了設計稿上,毫無防備的我在入睡時着了道,幻覺真相難辨,而食物裡添了緻人昏睡的催眠藥,昨晚當時的狀态根本不可能察覺,吃完不久就睡得不醒人事,幸虧昨晚他隻是給我來個下馬威,并沒真下手,否則我已經廢了,想不出辦法對付他的緻幻劑,這場遊戲一開始我就注定要輸。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我坐在床上苦苦思索,難得感覺一籌莫展。
格蘭納家族的緻幻劑非同市場上可以獲取的普通迷藥,非但無色無味,且不需吞服,也不用靠近鼻子,投放十分簡便,随處可以放置,除非我從此帶上特殊裝置的過濾面具,而且不吃不喝,否則根本防不勝防。昨晚他用的應該是幻象之迷,配上他們家族擅長的催眠術,還可以用來誘供,如果中招,我會自以為回到了鳳天宗,在接受宗主大人的訓示,而把鳳天宗的秘密和盤托出。除此之外,還有幾款緻幻藥也是極其惡劣,譬如迷情之戀會讓人在幻境中迷戀上對方,死士之約則讓人戰鬥到力竭而亡。
想到自己日後可能遭遇的處境,我突然開始同情葉拉赫,要在這樣的格蘭納面前保持清醒,那要有非人的判斷力和自制力,而葉拉赫當時可能處于完全不知情的狀況,毫無防備地着了道,實在不能怪他迷失了自己。
不過緻幻藥雖則厲害,有一個緻命弱點,藥效再強也隻能維持有限的時間,隻要想辦法在藥效過去之前控制自己的行為,那麼就能擺脫施藥者的控制。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樣才能判斷出眼前看到的是幻想,而非真實呢?
我仔細回想着昨晚的經曆。
當時我所看到的夏蓮就是記憶中的樣子,眉發都看不真切,而那個格蘭納我卻能看清楚每一處細節,是不是這就是判斷真假的關鍵所在?而臉龐轉換是怎麼發生的?是因為緻幻劑已經失效了?還是接受了他的暗示?當時他說了一句什麼你已經覺察之類的話,那麼是不是說中了緻幻劑的我還是有能力辨别真假?另外夢在看到沈夢的那一刻突然中斷,是不是也是有原因的?例如因為我潛意識的作用,真正的沈夢不可能任憑我闖到面前而毫無察覺,所以夢就中斷了?如果這些推斷正确的話,隻要我保持疑慮,質問眼前所見的真實性,就有可能中斷幻象。這樣的推斷不無可能,格蘭納說,心有所思,夢有所見,既然我眼前的幻象是我自己制造出來的,那麼就有可能由我自己來改變。
我擡頭看着屋外的陽光,突然又有了對付格蘭納的底氣,雖然還不确定我的推斷是否正确,但隻要知道他用的手段,總能找到辦法破解。
還有一個問題是明知格蘭納來勢洶洶,我該不該留在這小鎮上?清君臨還在的時候,清君本族除了未成年的滞留在小鎮上,有能力出去的都在縣城有住處,沈夢這一次翻建,讓更多人找到理由搬離了小鎮,現在除了被清君臨禁足的清君皓因為不明理由繼續滞留小鎮,清君本族的人基本已經全部撤離小鎮,留下來的都是原本的在宅子裡伺候人的傭人,和沈氏集團簽訂了雇傭合同,還在小鎮上保持原樣生活,某些原本提供給清君本族人的服務原樣提供給遊客,讓遊客體驗一回舊年裡老爺太太少爺小姐的生活,增加參觀的樂趣。小鎮除了白日開放參觀,晚間還提供留宿,每家小院都按價出租,小厮丫頭環繞,供遊客享受當一晚上土皇帝的樂趣,價格不菲,而晚晚爆滿。在這裡和格蘭納開撕,不會影響到清君族人,卻有可能影響沈夢投資的回報。格蘭納不按常理出牌,難說不會拿遊客下手,試想如果有遊客出了什麼意外,肯定會影響客源。如果我要顧及沈夢,就該早早離開這裡。
但若不考慮這一點,小鎮本地的人員都屬何管家管理,也就是受我差遣,若日後有什麼需要調動人手,小鎮是得天獨厚的選擇。但除了小鎮,難道沒有其它合适的選擇嗎?
我思前想後,也許最佳戰場,是和利堅。看葉拉赫發來的提醒,說明目前他已經脫離出了格蘭納的控制,隻要他能保持足夠清醒,我會有充足的資源對付格蘭納,而且在和利堅鬥得再怎麼混亂,我都沒有任何思想負擔。唯一一點顧慮,不外是和利堅魚龍混雜,葉拉家族勢力在明,莫非斯控制的勢力在暗,不如小鎮這般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