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納一身暗黑站在中門正中,鑲了一圈夕陽的餘輝,人跟黑暗大帝從傳輸門中降臨人世一樣,光是光,暗是暗,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看人的眼神好似暗金黑洞隧道吮吸着我的神智,一旦陷入其中,就将跌入虛空之門,封印在混沌空間裡,永世不得解脫。
糟糕,這又是什麼路數?
我提溜着擱了一晚一天已經馊了一籃剩飯,呆立在原地,多虧了一鼻子的酸臭味不斷刺激着我,讓我保持着清醒的神智,否則我又已經着了他的攝魂之術,不能思維也不會動彈了。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清醒不清醒、能動不能動好像也沒多大區别。
不見他邁腿,人卻如仙俠小說中的修煉到非常段位的高手一樣直接彈到眼前,我下意識連連後退,三兩步就撞到了牆上,無處可退了。
“對,就是這樣。”他暗紅色的雙唇稍稍彎起,勾出一絲讓人涼徹心肺的玩弄笑意,一雙眼眸在我雙目之間逡巡,急速又小範圍的跳躍閃得我眼前冒花,頭昏腦脹,“無路可退了,是不是?要不要放棄抵抗,乖乖就範?哦,不對,你最擅長的就是裝乖巧順從,然後找準機會上刀割脖子,對不對?你的防身短刀呢?在哪裡?”他一隻手不緊不松地掐着我的脖子,不讓我動彈,另一隻手開始沿着我的身子摸索,“我現在給你機會,你怎麼不動手?來,試試,看看你能不能一刀割斷我的喉管?怎麼了,還不動手,是不敢還是不忍心?”他的笑意逐漸變得殘忍,眼中瘋狂的光芒漸盛,人緊緊壓過來,摸索的手伸入了禁區。
糟了,短刀根本不在我身上,想動手卻掙不開他的束縛。我明知不該掙紮,想到當初在秘密基地看到的雷亞的慘樣,心中難以壓抑的恐懼讓我違背了鳳天宗培訓課上的教誨,越遇危險越需冷靜,害怕慌亂隻會導緻更多失誤,錯失反擊的機會。我無用的掙紮越發刺激了他的獸性,他嘴角的笑意在擴散,一手掐得我透不過氣來,一手随意肆虐。
放屁,我腦子裡突然想起小時候格鬥訓練老是輸給對手後垂頭喪氣時,宗主大人的安慰,武力值弱,可以用聰明來補,這種情況下,武力值才是王道,腦子聰明管個屁用?早知道我就該死練體格,現在可以一拳揍死這個王八羔子。
不對,格蘭納,害你的人不是我,為什麼要把你受到的傷害加注在我身上?這不符合邏輯!
“放開他。”突然有天籁之音從中門處傳來。
眼前的格蘭納幾近瘋狂的神色突然消失,手裡的動作停頓下來,“好像你我之間有協議吧?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回話時他依舊盯着我的眼眸。
“我已經離開了格蘭納家族,你的那些威脅已經無效了,這是你和我之間的恩怨,不要把旁人牽扯進來。”我看不到說話的人,卻能聽到他的聲音,優雅迷幻,安慰人心,好似熟悉。
格蘭納放開我,退開一步,“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手段能赢我。”
我緩過一口氣,眼光緊緊落在格蘭納身上,防他再次突然出手。
他臉上狠戾之色盡散,莞爾露出迷人笑顔,“今天到此為止,等我再來找你。”說完,眉眼一展,腳下生風,倒躍上牆頭,三躍兩跳,人就不見了。
這年頭怪事多,我這還是頭次看到大路不走,翻牆越瓦的。這是耍酷呢?還是怕人追?
确認這人走了,我才把眼光落下。中門前站着兩個人,左手一人一頭飄逸黑金過耳短發暗華閃動,人比水月網照片更為醒目,同屬暗黑系異族華美系列,他沒有早前那人的霸道妖邪之氣,舉止優雅沉靜,超凡出塵的氣度和司寇晴有一比,屬暗黑系神仙哥哥。“雷亞。”見我目光掃過,他自我介紹。
右手那個,卻是沈夢!
乍眼看到屬于陽光系列耀眼的沈夢,我頓時窘到耳根發紅,竟然讓他看到如此尴尬的一幕,以後怎麼在他面前擡頭做人?還好老二争氣(或者不争氣?),這麼折騰都沒有硬起來,總算能證明我的清白。
“一天沒見你,過來看看。”他看着我,雲淡風輕地說,好像沒看到剛才那人。
我頓時把尴尬抛九霄雲外去了,沈夢,竟,然,表,示,擔,心,我,了?這可是我們鬧崩後他第一次主動示意,啥狀況?我趕緊一腳把掉在地上的馊菜籃子踢遠一些,免得熏到沈夢。怪了,我剛才怎麼沒想到把這籃子扣那個納格蘭頭上呢?看他兜一頭泔腳還有心思玩。
那個雷亞還杵那裡幹嘛?妨礙我跟沈夢搭讪。我現在壓根沒心情管他跟剛才那人之間的破事。
“抱歉,把你們扯了進來。那人還會回來,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這裡住下嗎?”雷亞談吐聽上去十分謙遜,一點沒有身懷絕技者的嚣張。
他要留下,自然是出于保護我的目的,有眼看到剛才一幕的都知道我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何止是不是對手,而是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三進的院子,兩進都沒人住,地方寬敞,就是設備簡陋,留不起這位貴客。
我看看沈夢,沈夢開口,“問他吧。”又把球踢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