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回到江家的時候,所有的家當就隻有一雙運動鞋和幾件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的衣服。
江懷瑾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的迎接他。尤其是當他的目光落到江星身上那件洗的logo顔色都淡了的T恤衫時,更是直接皺起了眉。
當時的江星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以後别再穿這些假牌子了,江家丢不起那個人。”
後來江星才知道,他那件衣服上的adidas寫成了abibas。但少年的江星不懂什麼品牌,當初從集市隻花了三十塊錢把衣服買下來的養母也不懂,她隻是很高興,這衣服便宜又結實,适合自家頑皮的臭小子穿。
……反正,江星幾乎再也沒穿過帶logo的衣服了,大約就是因為,始終難忘當年的那份窘迫。
好吧,當年的他雖然生活很貧困,但畢竟年紀還小,自尊心雖然薄弱但尚且還有,還沒有如後來一般拌着飯吃掉、又舔得幹幹淨淨。
“私人訂制……也算是私人訂制吧。”
傅硯寒的回答勉強喚回了他的神志。江星立刻打起精神去聽,便聽他繼續說:
“T恤衫買的都是各種聯名款,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優衣庫的最多,至于襯衫和西裝的确是私人訂制的,就在黃河路那邊一條弄堂裡,有位老裁縫,手藝很好,價格也便宜……”
傅硯寒邊走邊說。并肩而行的兩人俱是相貌出衆,引得路邊的行人時常側目,隻是比起江星,傅硯寒總歸是更加沉穩些,那獨特的氣質比外貌更加吸引人。
江星真的覺得對方人如其名,就像是置身于林海疏影中萦繞着淡淡墨香的書房裡的一方寒硯,瞧着清潤,上手卻是冰涼。
“……”傅硯寒動作一頓,微微有些驚訝,“是哪裡不舒服嗎?”
江星這才發現,自己他媽怎麼真的上手了?!
他連忙收回握着對方手腕的手,胡亂的指了指一旁:“那個……我想喝奶茶!”
傅硯寒了然的點點頭:“喝什麼?”
“好久沒喝了……随便來個當季的新口味就行。”
傅硯寒點頭,示意他留在這裡,随後就走進了一旁的奶茶店。江星就見對方甚至連碼都沒有掃,輕車熟路的點開小程序一頓操作。
……真的有點過分熟練了吧?
江星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
他收回剛才的胡思亂想。傅硯寒這方“寒硯”……分明是溫熱的。
“江星!”
江星聽到熟悉的呼喊聲,一擡頭,果然,不遠處一個男人正兇神惡煞地瞪着他。
“喲,這不是喬總嗎,也來逛街?”
喬起元朝他走過來:“江星,原來你在這裡,難怪我在你家堵了好幾天沒看見你……小瑾到底去哪兒了?”
“又來了……我都說八百遍了,我不知道!”
江星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江懷瑾的舔狗們個個都覺得是他欺負了江懷瑾,甚至連對方出國跑路都覺得是被他逼的。
哈哈,江星心道他要是有這個本事,他早就把他親爹還有江懷瑾一大一小兩個王八蛋全都打包發賣出去了。
“你在這裝什麼無辜,小瑾當初不是就是被你逼走的!呵,江星,你最好現在把他的下落交代清楚,不然……”
“不然想怎樣?”
傅硯寒大跨步走了過來,一把将江星擋在身後,冷冷地注視着喬起元。那渾身冷淡矜貴的氣質更是叫人不敢逼視。
很好,霸總味十足。忽略掉手中提着的兩杯奶茶的話。
“傅、傅總?您怎麼會在這兒?”喬起元一愣,連忙換了個态度。
“我說,不然你想怎樣。”傅硯寒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聲音壓的很低,隐隐帶着威脅的意味。
喬起元就算是個腦殘也看出傅硯寒對江星的不一般,當然是火速認慫跑路:“沒什麼沒什麼,傅總,我跟江星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了,難得見面,關懷一下,哈哈哈……您先忙着。”
江星站在傅硯寒身後面無表情的無聲罵了句:sb
喬起元很想發火,但也不想和傅硯寒過不去,隻能忍住。不過他臨走前想起了什麼,掃了眼傅硯寒,沖江星陰陽怪氣的笑了笑:“江星,陳寂之前還跟我打聽過你呢,這麼多年了,你還跟當年一樣……”
江星臉色猛然一變。
喬起元,羅祺然,江懷瑾,江星……當年他們都是一中的同屆學生,家境又都比較優渥,彼此自然互相認識。隻不過前面那兩個家夥都是江懷瑾的舔狗,對江星的态度自然談不上客氣。而方才喬起元提起的是另一個人。
一個把江星狠狠耍了的家夥。
“……傅總,我們回去吧。”江星呼吸急促了片刻,又平靜下來,拉了拉仍然擋在他面前的傅硯寒的衣角。
傅硯寒轉過頭,卻仍舊皺着眉。他垂眸注視了江星半晌,終究沒有說什麼,隻是把奶茶遞給了他。
回去的路上,原本還算不錯的氛圍再一次凝固了起來。江星并不想在傅硯寒面前顯露出不快,但……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江星隻要想起當年的事情就忍不住的犯惡心,甚至喉嚨裡會往上反酸水。他努力擠出笑:“傅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