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寒看着江星驚慌失措的樣子,露出了更加悲傷的表情。
他突然緊緊地抱住了江星,仿佛要用自己的懷抱為他阻擋所有的痛苦和恐懼。
直到江星的身體停止顫抖,他才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哽咽,輕聲說道:
“……不是你的錯。”
他抱得很緊,雙臂像是鐵箍一般,好似要把江星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身體裡。
"你隻是生病了……不是你的錯。”
傅硯寒一下又一下地輕撫懷中人的脊背。
江星感受到肩上淡淡的濕意。他有些發愣,正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他脖頸上滑了下去。
這下可以确定不是錯覺了。
他要偏頭去看傳硯寒,可青年似乎知道他要幹什麼,卻扣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回頭:"對不起."
青年又重複了一遍,鼻音還未消:"對不起。”
江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往常發作的時候,他也常常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可這次似乎不一樣。
胸腔中并未傳來仿佛被沖破一般的痛感,反而整個人都被踏實、溫和的暖意包裹着。心跳聲也是沉穩有力的。
或許這是傅硯寒的心跳聲。
……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仿若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江星的情緒終于緩緩平複下來,從剛才那幾近崩潰的邊緣慢慢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緩緩地從傅硯寒的懷裡擡起頭,那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泛着微微的紅暈,帶着些不太好意思的神情,嗫嚅着開口說道:“那個,傅總,我真的沒事,剛剛就是一下子沒控制住情緒,純粹是一怒之下怒了那麼一下而已……
傅硯寒,說點什麼吧,像往常一樣說點俏皮話,讓這件事情過去吧。
然而,傅硯寒并沒有如他所願。相反,對方的手臂微微收緊,将他抱得更緊了些,那力度仿佛是要把江星整個人都融入自己的身體裡,不容置疑地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不是你的錯……你不用為此感到抱歉,一點都不用。”
江星輕輕地靠在傅硯寒的懷裡,耳朵緊緊貼着他的胸膛,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地傳入耳中,仿佛具有某種神奇的魔力。
那些長久以來如影随形、死死糾纏着他的痛苦與不甘,那些深深刻在心底、仿若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在這一刻,竟也像是被這有節奏的心跳聲漸漸撫平,慢慢不再那麼刺痛。
他微微張開嘴唇,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喉嚨卻幹澀得厲害,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燒,愣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傅硯寒輕輕拍着江星的後背,仿佛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動物:“我知道星星已經很努力了,隻是有時候……命運總是對人不太公平。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别害怕,我會陪着你。”說着,傅硯寒微微擡起手,用指腹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擦去江星眼角挂着的冰涼的淚水。
江星吸了吸鼻子,趴在傅硯寒懷身悶悶道:“傅總……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傅硯寒看着他,眼神裡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或者嫌棄,依然是那如深海般的溫柔,神色平靜且堅定地說道:“當然沒有。和你在一起,每天我都很開心。”
他的指尖輕輕地、眷戀地碾過江星頭上那縷微微翹起的卷毛,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眼中流露出一抹似歎非歎的神色:“如果我當初更勇敢一些,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傅總……”江星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感激的話,卻又覺得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了。”傅硯寒再次把江星擁入懷中,“好好休息,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都忘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江星靠在傅硯寒的懷裡,閉上眼睛,感受着這份久違的溫暖和安心。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嗎……或許他确實早該把那些抛棄在腦後了。
困意漸漸襲入他的腦海。
江星隻覺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點後悔剛才就那麼草率的把江懷瑾罵了回去。早知道……要是他語氣好一些,要是他求求江懷瑾,對方可不可以永遠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能不能就讓傅硯寒永遠永遠地隻能和他在一起?
抱着這荒誕的念頭,江星陷入了溫暖的夢鄉。
傅硯寒卻是長長歎了口氣。
或許他還是來得太晚了。要是他更勇敢一些,更堅定一些,甚至……更自私一些,或許江星都不會經受那麼多委屈。
他甚至冒出了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如果,他沒有……
那他就可以和江星許諾,他會永遠永遠地陪着他了。而不是現在這樣蒼白無力的安慰他,說明天會變得更好……對傅硯寒來說,明天哪會變得更好呢?
傅硯寒無奈地輕笑了聲。
他的目光飄到床頭櫃上随意擺着的阿司匹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