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挑了挑眉,瞥了一眼楚西河,接着看向楚西月,眼中的情緒頗為有趣:“你叫我哥哥?那你可要記好了,日後都得叫哥哥。”
楚西月不解的看過來,沈晝卻丢下樹枝理好袖子,冷哼一聲出門去了。
“二哥……”楚西月小心翼翼的看向楚西河,見他沒回應,随意在院子裡尋了個角落蹲下來,時不時的偷看他幾眼,卻又什麼都不肯說。
若放在往常,楚西河定會問個仔細,可今天受了沈晝頗多刺激,自然沒心情關注楚西月的異常,悶悶的把自己關進了房中。
哪怕楚西河已經在盡力調整,葉嬌娘還是發現了些許異樣,她知道自己跟沈晝之間或許過于親近,可到底有前世幾十年的交情,于公于私她都做不出故意疏遠的舉動來。
她與沈晝的關系一時半會沒辦法說清楚,至于重活一次的機遇,葉嬌娘也不願意如實的告訴楚西河——她不想讓他知曉前世的痛苦。
她希望楚西河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
天色漸漸暗了,楚西河又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平日裡最常看的兵法擺在桌子上,他卻遲遲都沒有翻頁,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很少這樣,往常即便是遇上再棘手的事,翻看幾頁書也都能很快平心靜氣,可現在隻要他想到葉嬌娘,心底就會湧出一種莫名的不安,所有積攢起來的笃定瞬間潰散。
他不能也沒有臉去讓她解釋什麼,一種又一種猜測在腦海中湧現又推翻,像是魔怔了一般。
這時,一顆小石子丢在他的窗子上,楚西河怔了怔,下意識的來到院子裡。
他的院子在楚宅邊緣,距離葉府隻有一牆之隔,小時候他沒少翻牆過去玩,隻不過後來卻很少去了。
楚西河擡起頭,夜幕中趴在牆頭上的葉嬌娘顯得格外笨拙又滑稽,白日裡漂亮齊整的雙丫髻不知打哪兒鑽了一回,亂糟糟的很是松散,發髻上的珠花搖搖欲墜。
“嬌娘?大半夜爬那麼高做什麼,快下來。”楚西河快步走過去,眉頭微微蹙緊。
葉嬌娘倒是想下去,可她身後還跟着一個杜鵑,依着祁明珠的性子,若她晚上爬牆出去被發現了,這雙腿怕是早晚都保不住。
“我倒是想下去……”葉嬌娘嘀咕一聲,擡眸看向楚西河,眨眨眼,提議道,“要不你過來吧?”
楚西河腳步一滞,身體有些僵硬,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确有些心動,可這樣的舉動根本就是罔顧君子禮節,對嬌娘的名聲絕無益處。
“姑娘您可别……”杜鵑下意識的揪緊了她的裙擺,生怕一不留神叫她翻過牆去。
“嬌娘,天色已晚,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快下去吧。”楚西河停在了院牆前,距離葉嬌娘隻有兩步之遙,一個既有分寸又能保護到她的距離。
葉嬌娘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捏着小石子朝他丢去,不高興道:“你真讓我下去?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過來?大半夜的你當我閑得慌?”
楚西河頓時沉默下來,一言不發的站定。
葉嬌娘有些氣悶,每當楚西河有心事的時候就是這樣子,好像所有的東西都能自己一個人扛下來,根本不需要旁人來分擔。
“不問算了……”葉嬌娘不滿的哼哼一聲,轉身就要下去,這時腳下一滑,半個身子先跌了下去,她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楚西河心頭一緊,立刻踏着石台翻牆過去,迅速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臂。
葉嬌娘另一隻手攀上了他的手臂,從容的站了起來,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時楚西河才發現她腳下的凳子很穩,根本沒有要倒的迹象,顯然剛才那一切都是假象,他想抽身離開,葉嬌娘卻已經先一步抱緊了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撒開。
“嬌娘,”楚西河的語氣中滿是無奈,壓低了聲音,“松開,讓别人瞧見了像什麼樣子。”
“天都黑了,哪兒有人看得到?”葉嬌娘抱得理直氣壯,若不是怕吓到楚西河,她都想直接摸一把他的小臉蛋,可惜這種事不得不一步步來。
楚西河抿抿唇,沒再掙紮,翻身坐在了牆頭上,低下頭看她:“有什麼事,說吧。”
葉嬌娘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袖子,惬意道:“也沒什麼,就是睡不着,想來看看你。”
楚西河怔了一下,心中某個地方的冰川瞬間消融,暮色下的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溫柔。
他擡手将她的珠花扶正:“冷麼?”
葉嬌娘:“不冷,但我覺得你的衣服更暖和。”
楚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