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頓時不敢吭聲了,雖然甯暮不是壞人,可這種兇冷兇冷的态度,也确實挺吓人,可緊接着她想起來任務,連忙搖了搖頭,說道:“不吓人。”
這幅表情分明是怕他怕得要死。
甯暮默不作聲的收緊拳頭,漠無表情的轉過輪椅,說道:“去房間裡上藥。”
江晚怔了怔,下意識的把受傷的雙手收在背後,用力的時候又扯疼了傷口,她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尚未踏進房門,一道吵吵嚷嚷的聲音便進了院子,叢雜的腳步身緊跟其後。
“甯晚!你這個小賤蹄子,竟敢躲着我,一個撿來的破爛貨,知不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侯夫人的嗓門很大,一進門便嚷嚷的連房間裡都能聽得見。
她身後跟着的七八個婢女已經握了長棍,全都警惕的看向江晚。
以前不管江晚怎麼挨打都不會還手,更不會大膽的逃跑,侯夫人立刻做足了準備,她決不允許自己的計劃有任何的失誤。
“甯晚,你給我滾出來!”隔着一道小門,侯夫人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生生的切在江晚的身上。
江晚停下了腳步,四處打量着逃跑的路線,卻發現這是一間極其嚴密的小院,甚至連院牆都比其他的地方高一截。
可如果不跑……侯夫人怎麼肯放過她?
甯暮緩緩轉過身,注意到江晚臉上的遲疑,被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出來。
他就這麼不值得被她信任?可想起她之前叫過的那聲“哥哥”,到底狠不下心直接将她趕走。
“過來。”甯暮沉着臉說道。
江晚往他身邊挪了挪,小心翼翼道:“我不會連累你的。”
甯暮的臉色頓時更陰沉了。
“你放心,我待會兒就跑……我跑得很快的,她們追不上。”江晚安慰道。
侯夫人一直在打她的主意,繼續待在侯府對她來說并不容易,江晚思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
甯暮冷冷的掃她一眼,臉上的神色越發複雜,擡眸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侯夫人,漠然道:“沒人能在這裡把你怎麼樣,去房裡上藥。”
侯夫人頓時急了,怒道:“甯晚,你給我滾出來,大公子也是你能死皮賴臉沾染的嗎?小賤蹄子,你還要不要臉!”
甯暮是府裡的嫡長子,她隻是一個繼室,即便孕育了一兒一女,為侯府操勞了這麼多年,她也不敢輕易對他下手。
他對南陽候來說還有用,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個活不了多久的殘廢病秧子,無法承襲爵位,她兒子成為世子是遲早的事情,根本沒必要下手沾上一身騷。
“南陽候夫人,”甯暮冷淡垂眸,“記得嘴巴放幹淨,千萬别丢了南陽候的臉面。”
侯夫人的臉色頓時變了,她出身不好,乃是商賈之女,即便認得幾個字也是充充門面,打小養成的習慣又哪是那麼容易改的?為此她沒少被其他府裡的女眷嘲笑,南陽候不知說了她多少遍。
“甯暮,按照規矩,你也是該叫我一句母親的。”侯夫人拉下臉說道。
甯暮當然不會叫她母親,他自認跟南陽候府沒什麼關系,别說是侯夫人,即便是南陽候到了他跟前,也不一定會叫一聲“父親”。
“我的母親已經死了。”甯暮冷聲說道。
侯夫人氣得臉色漲紅,靠輩分壓不住他,難道真要跟他翻臉不成?外面少不了會有流言蜚語,更重要的是溫家!
溫家是甯暮母親的娘家,勢力在京城都是排得上号的,即便甯暮隻是一個外孫,若真出了什麼事,也難保他們不會追究。
“甯暮,你何必為了她跟我翻臉,我才是府裡的主婦,她隻是外頭撿來的一個乞兒,跟你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侯夫人譏諷道,“你這樣護着她,她又能給你什麼呢?”
甯暮頓了頓,視線歪到江晚身上,漫不經心道:“晚晚,你該叫我什麼?”
“大公子?”江晚小聲試探道,見某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她立刻改口,脆生生道,“甯暮哥哥!”
甯暮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眉頭不自覺的舒展開,修長的手指摩挲着腿上的黑色曲裾,淡淡道:“聽到了嗎?”
“我是她的兄長。”
既然叫他一聲哥哥,無論如何他都會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