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削瘦的男子臉色微變，看向他的眼神越發不善。

長公主頗受皇上敬愛，她說的話比朝中的大臣還要有用，再加上驸馬位高權重，往這裡跑的人自然數不勝數。

甯暮這是在說他攀附權貴……可他長年呆在侯府，怎麼會對外面的事情了解的這樣清楚？

“甯大公子肯來就已經足以給我等面子了，想想前十幾年，咱們的甯大公子什麼時候參加過這種場合？”跟在甯軒身後的另一個男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立刻有人跟着附和起來：“可不是麼，也不知道咱們甯大公子這次來是做什麼，怎麼，也想找一個姑娘訂下親事？依我看呐，甯大公子不如跟你身後那丫頭湊合湊合得了，也别去丢人現眼，吓到了咱們園子裡的其他美人。”

聽他這麼一說，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江晚身上，略過她腦袋上幼稚的雙丫髻，一張堪稱絕色的小臉瞬間吸引了他們所有的注意力。

瞧瞧那漂亮又水潤的杏仁眼，瞧瞧那紅色的小淚痣，還有那白皙如凝脂的膚色……這怎麼能是一個丫鬟？！

不，這種美人絕對不能便宜了甯暮這個廢人！

“你這話說得不對，咱們甯大公子就算沒幾天好活了，也不能娶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丫鬟，依我看，不如甯大公子将這美人贈予我，也好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快樂事……”

“行了吧張成，你家都有多少個侍妾了，這一個該是我的……”

“……”

“夠了！”甯暮沉着臉喝道。

甯軒的臉色也青了，惱怒的看向自己找來的狐朋狗友：“這是我妹妹甯晚，是晉王看上的人，你們都給我閉嘴！”

晉王的名頭一出，幾個公子哥瞬間愣住了，沉默着彼此看了一眼，才尴尬的笑出聲，打着圓場。

“原來是甯晚妹妹呀，怎麼，甯大公子現在的待遇提高了呀，竟然讓甯晚妹妹親自推輪椅……”

“這樣一個廢人，他也配？！”

“可不是麼，甯晚妹妹，你過來，哥哥們帶你去賞花，外面還能劃船，莫要跟這病秧子一起玩……”

“不但是病秧子，還是掃把星呢！”

甯暮垂眸不語，似乎根本不曾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唯有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以及微微顫抖的指尖出賣了他并不平靜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一旦出現在宴會上，必然會受到羞辱，但他還是來了。

這些羞辱他可以照單全收，但她……絕不可以！

江晚憤怒極了，小身闆擋在了甯暮身前，臉色冰寒：“他才不是病秧子，更不是廢人！”

“你們這一群醜八怪，孵不出小雞的壞蛋，一個比一個臭，出門都不知道撒泡尿照照鏡子嗎？！”

少女的聲音清脆中帶着一絲尖銳，仿佛是一隻領地受到侵犯的母老虎，漂亮的小臉上一瞬間充滿了兇殘，與剛才那副惹人憐惜的乖巧模樣全然不同。

幾個人都有點兒懵。

甯暮捏緊了扶手，牙齒咬緊了舌尖，直到濃郁的血腥味染滿了口腔，他才感知到十分的清醒。

不夠，還是不夠，他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是他要保護甯晚，而不是讓一個小女孩擋在他面前。

“晚晚，回來。”

甯暮眼睑低垂，晦暗不明的情緒被恰好遮掩，聲音似乎有些發顫。

“你們這樣欺負人，早晚會遭到報應的！”

江晚捏緊了拳頭，眼圈有些發紅，她知道人類和貓一樣有好有壞，可卻沒想過他們會這樣對待同類。

人類不是比貓要聰明嗎？！

江晚目光冰冷的掃過眼前的幾人，轉身推着甯暮離開，一時竟沒有人敢追上去。

微風拂面，兩人在園子的邊緣處，背影蕭瑟。

“晚晚，你不該這樣的，”甯暮沉默許久，輕聲說道，“這些話，我早就聽慣了。”

他不在意旁人的譏諷和奚落，雖然聽到的時候會很難過，但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這是最無力的一件事。

“等他們說完，就不會怎麼樣了……”甯暮輕聲說着，轉頭看向江晚，卻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一群野貓野狗，全都目露寒光。

江晚站在它們中間，看着像是比他們還兇。

“甯暮，你别怕，”江晚說道，“我讓朋友們幫你報仇！”

甯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