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晚眼裡,原主雖然是侯府養大,但她卻從沒有收到過半點厚待,一生的凄慘命運也都是因由侯府而起,她自然不會毫無芥蒂的接受南陽侯夫婦。
事實上,江晚覺得自己沒讓大黃收拾南陽侯夫婦已經算是盡孝了,至于想左右她的婚事,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她又不傻,絕不會任由他們夫婦擺布。
甯暮自然清楚江晚的想法,可他卻想得更多,即便甯晚能夠一直躲下去,可身上卻始終帶着南陽侯府的标簽,在外人眼中,她依舊是南陽侯的養女。
他不願意任何人去左右她的人生……即便是他。
“我隻有這一個條件,”甯暮緩緩說道,“如果你答應,以前發生的所有事,都可以一筆勾銷。”
南陽侯不是傻子,自然能夠從甯暮的嘴裡聽出幾分不尋常,也許從很久以前他做過的事就被盯上了,可甯暮到底知道他的多少事,南陽侯簡直一點頭緒都沒有。
“僅憑幾隻毒蟲,你就想把甯晚從侯府剔出去,”南陽侯臉色微沉,“她到底是我養了多年的女兒。”
甯暮輕笑,修長的手指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淡淡道:“除了一口飯,你什麼都沒有帶給她,更談不上有什麼父女恩情。”
“一萬兩,從此她跟侯府沒有任何關系。”
甯暮說得幹脆,南陽侯卻是心底一顫,眼底飛快的掠過一抹怨毒,溫家當初帶來那麼多嫁妝,他卻沒能撈到一個銅闆,反而全都落在了一個殘廢的手裡。
一萬兩……
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養女他都能出一萬兩,甯暮他這些年到底有多少銀子?!
南陽侯越發舍不得撒手甯晚這棵搖錢樹,即便不送出去聯姻,留下來對付甯暮也是極好的,可這時甯晚卻一臉緊張的拒絕了。
“不行,我不答應!一萬兩,一萬兩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甯暮,你不許亂花錢,你給他還不如給我!”
一萬兩……那可是一萬兩,相當于曾經的幾十萬,夠她吃一輩子的小魚幹和貓罐頭!
江晚簡直肉疼死了,她都不知道甯暮居然能夠拿得出這麼多銀子,虧她前幾天還想着省吃儉用養活他……可最過分的是,甯暮居然要把銀子白白送給南陽侯!
她不答應!她根本不值這麼多錢!
甯暮還是頭一次看到江晚這麼生氣,比上一回他在侯府被人挑釁還要生氣,簡直像是一隻炸毛的小野貓,毫不猶豫的揚起了爪子,蓄勢待發。
看她的架勢,幾乎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拍死南陽侯。
南陽侯也有點懵。
這就好比有人要出重金為青|樓女子贖身,然而人家嫌錢多,硬是不許别人幫着贖身,因為她不想把這些銀子便宜别人……南陽侯不自覺把自己帶入了老鸨的位置。
還在猶豫的南陽侯有點慌了,萬一真讓這傻丫頭賴上,不但一萬兩沒了,日後也休想從甯暮手裡掏出一個銅闆。
“她原本就不是我侯府的血脈,讓她離開也未嘗不可,隻是暮兒的話……一筆勾銷,是否當真?”
南陽侯看向甯暮,絲毫顧不得江晚那恨不得掐死他的眼神。
比起一個十分紮眼卻隻能爛在手裡的女兒,他明顯更喜歡白|花|花的銀子。
甯暮:“當然……”
“不行!”江晚簡直快要氣哭了,擋在甯暮面前,不甘心道,“我不答應,你們說了不算!”
她現在可窮了,必須制止甯暮這種奢侈浪費亂花錢的行為,一萬兩給那個壞老頭,還不如給她呢。
甯暮無奈的捏了捏眉心,伸手把江晚拉回來:“别鬧,乖一點。”
江晚瞪着他,眼底滿是控訴,小臉上幾乎明晃晃的寫着四個大字:敗家玩意!
甯暮莫名有些心虛,低聲解釋道:“一萬兩于我而言也不算什麼……”
“不行,我不答應!”江晚氣鼓鼓的說道,“甯蓁想要害你的性命,你必須讓她道歉,讓她賠錢,哪有你給他錢的道理,一個銅闆都不能便宜他!”
南陽侯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嘴角隐隐開始抽搐,他忽然覺得自己打錯主意了,以後他不可能從甯晚手裡占到便宜的,想都不要想了。
甯暮朝他看過來:“甯蓁的确應該道歉。”哪怕是因為曾經對他犯下的錯。
江晚:“還要賠錢!”
南陽侯凝眉:“甯蓁做錯了事,的确該道歉,但一萬兩……”
“我沒有賴賬的習慣。”
甯暮不在意一萬兩或是兩萬兩,隻是想花銀子買一個清淨,讓江晚從此徹底脫離侯府,更何況這一點兒銀子對他來說也根本不算什麼,但江晚卻氣得不行,轉身離開了書房。
“一萬兩是不是……”南陽侯還想再多要一些,甯暮卻懶得再跟他糾纏,轉動輪椅追了出去:“一萬兩若是不夠,那你一個銅闆都别想拿到。”
南陽侯的臉色頓時不大好看了。
他還是他爹呢,哪有兒子這麼跟父親說話的?可是一萬兩……侯府的确需要。
甯暮看着江晚走得飛快的背影,眼底露出一抹無奈。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不論如何,江晚都不能再跟侯府扯上任何關系了,隻有這樣,她才能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誰都無法将她困住。
可她竟然連一萬兩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