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鴻深。”
她問他說一句,不問便不說...
越靈雨很快無趣,不再追他。
鐘哒哒響,倫敦時間淩晨三點,他端着電腦不知在做什麼,看着毫無困意,她卻挺不住,氣血太虧,很快便神志不清。
夢境混沌,眼皮沉,手腳沉,她浸淫其中,被吞噬着,撕成碎紙片。
折磨夠了,才放她走...
隐約睜眼,燈熄了,整個屋子全靠月光寵幸,她看見他似乎也睡了,半躺在沙發沿,卻還是那副闆正樣。
手背隻剩滞留針,代表她可以下床。
然後,她去看望他。
腳步漂浮得可笑,過于肥大的住院服晃晃蕩蕩...倒和她相配,都看着不靠譜。
借着月光,描摹他的線條,右手食指懸空,控制着不碰到他。
他看上去沒那麼老。
“都幾好睇嘅...”
...
“你在做什麼?”
吓她一跳,手趕緊收回,裝作若無其事,蹭蹭褲線不看他。
“我——去洗手間。”
...
“你剛剛不是還蹲在我面前說我長得好看嗎?去洗手間?”
“你都聽見了還問我!”
越靈雨惱羞成怒,徹底活了過來。
“我以為你走不到洗手間去,要我抱?還是一隻手不方便,要我幫忙?”
...
“神經病!臭流氓!你滾!我不需要你陪我!”
随即是一聲玻璃門的碰撞,巨響夠震碎月亮。
有水掩蓋,慌張的心跳和呼吸得以栖息,但鏡子明亮,燈光刺眼,不合時宜的绯紅臉頰暴露。
讓她好氣。
打定主意出去就直奔床上,不分眼神給他,越靈雨冷臉開門...
結果迎面撞他懷中。
“唔——”
好香好香...似壁爐,分分鐘可以燒熱她...
一張臉印在他胸膛,戴鴻深下意識攬住,她将将到他胸前高度,瘦弱小巧,除了牙尖,沒地方帶刺。
“喝點粥來。”
沒撒開手,攙扶着把她送到床邊,桌闆移到面前,讓她用右手舀着喝。
頭發老搗亂,好像饞,也想喝點,時不時往下掉,他不知道從哪弄來橡皮筋,将它們松松束到頸後,還貼心掖了掖鬓角。
一言不發。
難得的平靜,沒有鬥嘴,沒有怪問題,她喝粥,他看她喝粥...都很認真。
...
還是他先開口。
“你父母馬上就到,已經從機場往醫院來了。”
越靈雨沒反應,仿佛沒聽見。
“等他們到了,我會離開,再忍忍。”
他是以為自己讨厭他...不想和他待在一塊?
...
長久沉默,肅然無聲。
時針指向8,她又快沒時間了。
“你住在英國?”
“對。”
“永遠住在這?不回香港嗎?”
“不回。”
..
“哦。”
門被打開。
時間用盡。
爸媽來了。
.
“真系多謝你...”
他們在寒暄,假模假式,戴鴻深全受了,最終決定先離開,甚至沒打算和她告别...
她也沒出聲,隻是眼睛駐足,于他鼻尖的痣,到他轉身,再看不見...
心髒驟然發慌,沉重下墜,卻落不了地...
啪!
直到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墜了地...通通都墜了地。
越靈雨好慶幸,他先走,還帶了門,那便聽不見,否則多沒面子。
但她不知道...
門外的人,手還緊捏在把手上,尚未離開...
因那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