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把,也是在她手裡最好用的一把。
“給我一把西格紹爾。”
“226?”
“對。”
可是,換别的,她也不會不行。
“十環。”
“十環。”
“八環。”
“十環。”
“九環。”
“九環。”
越靈雨喘着粗氣将手裡的東西扔掉,靠在一邊緩和手心的麻和痛,無法言喻的暢快和憋悶,反複交替,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實在無奈,她隻能離開。
天比來時又陰了一個度,街上的人仍不少,她沒去開車,隻漫無目的地沿着街邊走,時不時要躲開迎面的障礙物,讓她厭煩。
幹脆見巷子就鑽,圖個清靜。
雙手握拳揣在上衣外套的口袋裡,一味地低頭,仿佛這世界任何都與她無關,她聽不見也看不着。
小巷的路崎岖不平,被頂上彩色霓虹燈牌倒影出粉紫色...到處揚着不正經。
酒精的味道...
劣質且廉價的酒精味道。
越靈雨的腳步停在一個籃圈裡,耳朵裡傳來女人的呼救掙紮聲,從她剛路過的那個轉彎傳來,充斥着幾個撲街的污言穢語。
可是她已經走過了...沒道理再轉身回去。
于是她面無表情,揚長而去。
...
“喂!”
“放開。”
...
“呦~又整返個~”
越靈雨懶得聽他們放屁,大步流星地往裡進,随便活動活動手腕,觸上一個人就是過肩摔,招招兇狠,專往疼痛難忍的位置踢,使出十足十的力。
巷子的牆粗糙凹凸,她就專門把人往凸起的磚塊上甩,聽他們嚎叫呻.吟,心底一陣爽快。
一直到他們起不來,也不過就三五分鐘,她不去看那女孩如何...她還在打,停不下來的那種。
一拳一拳照頭臉去,毫不猶豫,都快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小混混流氓。
偏要打到他們所有人不省人事...
比射擊館要好玩得多。
“姐姐...”
“姐姐...别,别打了...”
雨終于是下了。
開始還是星星點點,随即便是瓢潑一般,驟然傾倒,掀翻她所有情緒。
腳邊的女孩在扯着她的衣擺,虛弱又衣衫不整。
“你沒事吧?”
“沒有...姐姐...他們——”
“你不用管,回家吧。”
越靈雨拿出手機打電話...
“劉叔,我給你發個位置,這的人你處理一下,最好别讓我爸爸知道,麻煩了~”
心平氣和,大家閨秀,神志回歸原位,她還是她。
稍微正了正肩上斜跨的包帶,轉身欲走,又被攔住...
雨太大,她的半張臉都隐在陰影之下,誰也看不到她緊鎖的眉頭,包括那個落難少女,所以她才敢揪住她不放。
“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那女孩白裙早已髒兮兮,破爛地挂在身上,冰涼雨滴打在她身上,着實無情,導緻越靈雨不得不拉下拉鍊把運動服脫給她...
蹲下身給她披上,伸手胡亂抹了兩把她臉上不知道是雨還是淚的液體...
“你叫什麼?”
“我叫....”
“連名字也沒有?”
“有!京...京妙儀。”
...
名字還挺好聽的...
越靈雨決定帶她回家。
半拖半抱地把她弄到車裡,不出十分鐘回到别墅,一進門,一堆毛孩子就沖過來又蹦又舔...
顧不上它們。
一個被塞進主卧的浴室,另一個則在樓下...
壁爐被點燃,隔音窗簾自動拉起,室内燈火通明,有刻意釀造的暖意。
忙活半天,終于幹爽地躺倒在一樓的沙發上。
一人抱着一隻貓,面面相觑。
暖光将她們萦繞,誰也不想先開口。
...
“你多大了?”
“23歲。”
“北京人?”
“嗯。”
“來旅遊?”
“不是,我在香港上學,今年畢業...”
“那怎麼不回學校?”
“有人要抓我,我不能回去。”
...
越靈雨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姐姐,你别誤會,隻是我家...家裡人在抓我,他想讓我回去...但我還想留在這等畢業。”
....
“你不會打算一直住在我這吧?”
...
所以沉默就是真相。
她就不該多管閑事...
廚房的直飲水機可以直接接出熱水來,她給京妙儀弄了一杯,自己卻從冰箱裡翻出橙汁倒上。
今晚用手過度,現在整個右臂都隐隐顫抖。
“如果有人查,最遲明天,你住在我這的消息就會暴露。”
她可沒那個本事留下她。
要是讓越堯知道她在巷子裡不顧形象瘋狂錘人...她就完蛋了...
京妙儀握着熱水杯發愣,頭漸漸垂下,說出口的話帶着明顯的消極...
“我知道...我躲不開他的...”
有認命之嫌。
越靈雨沒興趣問别人的私事,便裝作沒聽見,一口氣灌進大半杯橙汁,眼底仍有未消的戾氣...
她最近心情煩悶,似乎怎麼都發洩不掉。
“姐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越靈雨。”
“你的姓氏好特别~”
“你也是。”
京妙儀不介意她的冷淡,反而轉頭握住她的手指細看...
她受傷了,雖然很輕微,但刺刺得疼,關節處破了皮,每一次動作都連心。
卻不見她有什麼表情。
“有藥嗎?我幫你塗塗~”
“沒有。”
“....”
什麼話題都可以被她用幾個字終結。
“沒事,明天就好了。”
許是見她在旁邊如坐針氈,難掩愧疚之色,越靈雨不由得還是添了一句,讓她放心。
别墅裡所有的燈好像都被她打開了,電視機亮着,什麼也沒播,她們又陷入沉默,她心情不好,京妙儀感覺得到,想問,又怕再惹惱她...
“去睡覺吧,明天就有人來抓你了,起碼精神層面準備好。”
越靈雨開始攆她休息...用惡劣又殘酷的真話。
“姐姐你不睡嗎?”
“我——”
剛要張嘴拒絕,又被一陣鈴聲打斷。
拎起來一瞅,是來自千裡之外的視頻電話...
除了他,又會有誰?
離開整整一周,這是第一通。
這一周裡,除了她零星說兩句話,他隔好久才回,再無其他聯系。
“姐姐你不接嗎?”
她真挺不想接的。
...
“幹嘛?”
戴鴻深眉頭緊皺,盯着她烏雲密布的臉瞧,瞧了好半天。
她生氣了。
可以肯定。
但他也在生氣,不能哄她。
“打電話幹嘛不講話?”
語氣很橫,眼神也不友善,滿滿的煩躁和憤怒,一一順着網線傳到他心裡...
讓他想回去,抛下一切回去。
....
“受傷了沒?”
唉——
還是要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