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的藥劑師芸萃于此,其中不乏天賦異禀或是資曆頗深的魔藥大師。希瑟見到了斯拉格和吉格斯藥房的店主,霍格沃茨的學生們都從他那兒訂購的材料;還有市面上唯一生産生骨靈的威尼庫斯先生,他帶來的學生和他一樣有天賦。
希瑟觀察他們熬制魔藥的手法,聽他們講述如何創造一劑前所未有的魔藥,覺得自己在他們之中是那麼青澀和平凡。她焦慮地想着,隻不過是通過了幾次考試,會做幾瓶課本上的魔藥,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呢?她有家族的支撐才比一些人更快領會魔藥學的奧秘,可在場還有很多出身普通,能力出衆的藥劑師。希瑟不免顯得相形見绌。
這時,她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斯内普教授也來了?
希瑟穿過喧器的人群走了過去。斯内普即使在校外也穿着一身黑,但因為這次的聚會更加正式。他的黑色大衣剪裁合體,難得清爽的黑色柔發垂在兩頰,那隻引人注目的鷹鈎鼻顯得面部立體而古典,肅穆與理性中帶着晦暗的神性。與之相比,希瑟更像是某種“狂熱”“不穩定”和“過度”的結合體,因此她很容易被他的特性所吸引。
斯内普正被一個熱情的記者糾纏着,希瑟看見他的證件上寫着“混合月刊”。她想起來了,二年級時這本雜志上刊登了一篇“霍格沃茨斯内普教授的最佳釀造實踐”的文章,上面還伴随着一張斯内普抱臂站在地窖門外的照片,當時她們都在猜記者是怎麼讓斯内普“配合”拍照的,那頁珍貴的報道被希瑟收藏至今。
“斯内普教授,下午好。真巧,沒想到您也在這。”希瑟笑着在他身邊停下,和他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休伯特小姐。”斯内普正被纏得不耐煩,語氣不善地回複。
“啊呀,你是斯内普先生的學生嗎?休伯特……法國那邊的休伯特家族?”記者一下子将注意力分散過來。
“是的。”希瑟對他點點頭,然後看向斯内普,“我正好有問題要請教您,去那邊坐坐吧?”她指了指那邊的架着坩埚的實踐區域,斯内普沉默着跟着她擡腿就走。
“诶——等等,讓我拍一下照片吧。”一旁的攝影師已經鑽進了黑布裡。
希瑟察覺到斯内普隐隐地要發怒,伸手輕輕按下他的手臂,“就讓他們拍一張吧。”
然後她迅速地收回手,撫平自己裙擺上的褶皺,手上還殘留着剛剛的觸感。
她摸到了斯内普的骨頭,隔着布料,皮膚和肌肉的,堅硬的臂骨。
希瑟對着鏡頭露出一個微笑。
“砰——”火光和白煙同時出現,斯内普被希瑟按住的那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拍下了一張僵硬的照片。他看着希瑟遊刃有餘地和對方說完謝謝,然後順利地帶着他離開,感到一陣莫名惱火,就好像終于發現她比他更擅長一些事一樣。
不。斯内普苦悶地想着,他同樣擅長,隻是懶得應付這些人罷了。
他聽見希瑟歎了口氣。
“您說得對,我的那點小聰明沒什麼可驕傲的。”希瑟惆怅地看着一口冒着霧氣的坩埚,“到了這兒,我才發現我擁有的資質淺薄虛浮,付出的努力微不足道。真正有天賦和才能的人是不會這麼想的,就像您一樣,對麼?”
斯内普低下頭,鷹隼般的眼神落在她的腦袋上,她的故意谄媚讓人一目了然,毫不在意被戳穿拙劣戲碼。
“妄自菲薄,這可不像你。”斯内普語氣和緩,“你想讓我怎麼說呢?‘休伯特,你并沒有你口中說的那樣差勁’是的,我不否認你最後的那句話,也不會認同之前那些。”
希瑟眼角笑意明麗,她看着他,像這些話給了她很大動力似的。
“這就足夠了,教授。但希望你能原諒,年少時認為自己是‘被選中’的那個,這樣的念頭并不可笑。”
她又顯出了恰到好處的真誠和坦率,任誰也不會讨厭。
斯内普想到他的學生時代,發掘天賦,追求強大,渴望成為幻想中更好的自己。他無法嘲笑希瑟清醒的自我認知。
第二日,希瑟出門取了一堆訂購的雜志報刊回家。她翻閱着,最後停在了《混合月刊》封面的一角。那是一張4英寸大小的照片,在大大小小的照片之中并不特别。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柔和,身邊的男人面色僵硬冷峻,他們看上去怪異又自然。兩人站在一起伫立不動,身後是熙熙攘攘湧動的人群。
她的心中升起一種隐晦的甜蜜。
如果這世界存在永恒,她希望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