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易坐在地鐵裡，頻頻擡起頭看還剩幾站。

晏辰彧昨晚問他要不要見救助站那隻受傷小貓，約他到家附近的小公園。

不知道今天一路上哪個環節特别順利。周希朵的課改到下午，平時這個點他才走到地鐵站，現在已經坐上車快到了。

晏辰彧說他已經在了，拍來一張康複後的健康小貓照片。貓真是生長迅速的動物，一個月不見已經完全看不出奶貓的樣子，臉圓潤不少肚子也鼓鼓的，像隻奶牛色小老虎。

關易面對手機情不自禁笑起來。

地鐵報站音疊起，他沒有說自己快到了，想看看晏辰彧平日的樣子。

關易家附近的小公園沒有高檔小區裡的名貴花草，和分門别類的區域。隻有不太旺盛的楊柳樹，中心放着零星幾種健身器材和供小孩玩樂的滑梯、秋千。

晏辰彧就坐在秋千上，雙腿撐在地前後搖呀搖，貓卧在腿上，小腦袋一個勁往手心蹭，想要得到更多愛撫，時不時還會叫幾聲。

“等下他就來了，别催了，要賺錢才能給你買肉吃呀。”晏辰彧小聲和貓聊天。

關易輕手輕腳走近他背後，手裡舉着兩支甜筒。

晏辰彧被吓到會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像小貓一樣炸毛呢。他有些心猿意馬。

又近了些。關易的心跳跟這天兒一樣，熱得發悶。

甜筒将将要碰到晏辰彧唇的時候，他手腕被握住往前帶了幾步，好在最後甜筒還是準确無誤喂到晏辰彧嘴裡了。

“和你信息素有點像。”晏辰彧用拇指抹掉唇珠殘留的冰淇淋。

關易看着那裡，咬了咬下唇移開了視線。

“茶味麼？”

因為晏辰彧那支甜筒是抹茶的。

他沒聞過自己信息素，倒是剛分化大家覺得新鮮，有人對他的信息素給予一種很複雜的解釋，他沒在意。

“還有甜，奶油味的甜。”晏辰彧沒松手，“坐吧。”

邀請關易坐旁邊的秋千。

關易繞到他前面先蹲下來摸了摸快在腿上睡着的小貓，原本困頓的眼現在睜得滴流圓，叫聲比剛才還要甜。

摸着摸着想起晏辰彧面上完全沒有驚訝之色，問他：“你很早就發現我來了嗎？”

關易仰着臉，晏辰彧腿往旁邊退開一些，讓他們的姿勢看起來不那麼古怪。

“差不多一米的距離，我能聞到你的信息素。”晏辰彧告訴他。

原來信息素是這樣神奇的東西，他隻聞到過晏辰彧的，也隻是近距離才能聞到。

關易坐到晏辰彧邊上的秋千，咬掉冰淇淋最頂端，在那裡留下一塊不大的缺口。

“這是家開了很久的茶店，但是冰淇淋一直特别好吃，白天的時候經常排隊。”

“看來是小關易很喜歡的店。”晏辰彧彎起眉眼看他。

關易倏然覺得今天的甜筒有點太甜了，頓了下才道：“小時候是經常放學就來買，去得晚老闆會給把最後的料都用上，給我做很大一支。”

“今天呢。”晏辰彧聽他講小時候的事，然後問。

關易垂下眼：“店老闆已經走了，現在的老闆沒有這個熟人福利。”

他聽到晏辰彧翻找東西的聲音，瞥過去一縷視線，他正彎腰在貓包裡摸索，不多時拿出幾根貓條。

“挑一個味喂它？”

關易拿着不同顔色的貓條糾結起來，小貓顯然已經認識它零食的包裝，一直蹭關易取悅他，效果顯著，關易很快便從傷感裡走了出來。

他選了一條藍色的撕開，小貓跑到他腿上伸出粉紅的小舌尖。

“很多人的離開，也許是在幫我們成長。”

這次換晏辰彧蹲下來，關易專注喂貓，再一擡頭他們的距離已經那樣近，晏辰彧的臉在他視野裡模糊，唯一清晰的是分明卷翹的睫毛，一下一下，像在琴鍵上蹁跹。

他們的呼吸變得熱，變得燙。晏辰彧略微傾身，鼻尖在這一刻蹭到關易的臉，是比小貓蹭手還要舒服的感覺，那種……全身軟下來的感覺，像咬第一口的冰淇淋。

關易看到他的唇也漸漸貼了過來，蓦地低下了頭。

衣服布料擦蹭幾息後，感覺到眼前攏下的影淡了些。

晏辰彧摸着小貓：“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兒？”

關易搖頭：“起名我就舍不得送走它了，現在我沒辦法留住它。”

小孩在後面滑梯嘻嘻哈哈，估計是剛在家吃過晚飯，再遠處是父母叮囑關心的話語。

關易撓幾下小貓毛絨絨的頭頂，把它放回到貓包。

“不再陪它一會？”晏辰彧問。

“你家離這裡遠。”關易眼神粘在小貓身上一會才去看他。

晏辰彧沒有說話，探手揉進他發絲間撫了撫。

關易突然想起來救助站的姐姐前幾天聯系他。

“它們可以搬回救助站了。”他雙手撐在秋千座椅上，仰起面孔，黑發松散遮住額頭，顯得乖。

晏辰彧：“那我們到時候一起送它們回去。”

“好。”

晏辰彧提起包，說要看着他到家再走。

關易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倒還是照做了。

走到一半慢下來，晏辰彧還在嗎？

糾結許久還是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