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往下走,腳卻沒有觸到地,他像是個被技術不佳的人操控的木偶,努力地模仿着人的姿态,卻因為操控木偶的人而呈現出了古怪又滑稽的樣子。
他緩緩靠近,停在離白纨五步遠的位子:“瑾如啊,先生畏冷,你把冰刃收起來吧。”
白纨啞然,合上折扇,将冰寒的靈氣散去。
玄武鎮于極北之地,怎麼會怕冷?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是誰把玄先生變成了這樣?
寒意被斂去後,屋内的溫度節節攀升,屋角各處一條條小蛇爬了出來,爬上玄先生的衣袍,向白纨和陛下的位置遊去。
陛下伸手向上一拉,拉出了一道明亮的焰流,那些複蘇的蛇停在火焰前打轉,不敢再靠近。
“玄武。”陽簿應聲而出,翻到了玄武的那一頁,落在陛下手中,他另一隻手在空中一抓,取出了一支尖端泛着金紅光澤的毛筆,他落筆寫道:
“玄武不知被何人控制,變成鬼物,招來了北冥群蛇,有一部分爬到了他的身上,咬了他,其中一條的毒素瞬間麻痹了他,封住了他的靈力。”
他一落筆,蛇群就瘋狂湧向了大庭内最上首那張太師椅的後面。
“玄先生”身形一滞,呵呵笑道:“陽簿是可以制約他,但對我就不一定了。”
“陛下啊,夾在生死之間,分不出誰是活物,誰是死物嗎?”
陛下手腕一抖,将陽簿和判官筆一并收起,不急不慌地看向那扭曲拉長,五官模糊的身影:“不重要。”
不重要?
那人影還未想明白就被一張透明的大網抓了進去,和背後的玄先生一起被纏住,扔進了一場幻夢裡。
白纨不知道何時又隻留了個幻影在陛下身後,本人遁入虛空,抽出夢官編制夢境的那隻筆,趁那人影的注意力全都被陛下吸引的時候編成了一張網,将玄先生和那人都拉入了夢裡。
他們自始至終都記得此行的目的是查證鬼市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不是來取走玄先生的性命。
若是後者,陛下不出陵山都可以做到,判官筆一劃,世上從此就不會有玄先生了。
拉入夢中多少能看到些玄先生的真實記憶和想法,離真相大概會近些。
兩人相視一眼,陛下多了幾分苦澀的笑意:“玄武之事牽扯得比我原先預想的多,等會進了他的夢,無論如何,不要解開你眼睛上的封,不要通靈。”
白纨低了一下頭,權當自己已經知道了,拉着陛下,一頭撞進了玄先生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