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來就算了。”陛下随意地開了壇酒,清澈的酒液緩緩地倒進杯裡,在他手中蕩起微微的褶皺,酒香在搖晃中一點點飄了出來。
這杯酒已經被陛下晃得正是好處,酒香一個勁兒地勾引着聞到它的人,陛下卻一點要品嘗的意思都沒有,好像就是單純晃着玩,也不知道是想逗誰。
白纨仍然在想和玄先生雲青梧有關的疑點,沒理會陛下那句話,手中冰做的沙盤仍然在推演鬼市自己崩潰到玄先生需要搭一條命進去的程度的方法。
陛下看着小狐狸認真也沒打擾他,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看着白纨推演。他還時不時地在某一個位置點一下,讓白纨更有思路一些。
第不知道多少次失敗後,白纨皺着眉把沙盤散去。
“算了。”
他眉心微微蹙着,一看就是極不滿意的樣子。
好不容易很想弄明白一件事,結果這件事根本就弄不明白,他覺得自己像是在說廢話,做無用功。
陛下看着小狐狸皺眉,推了一杯醒好的酒過去。
白纨端起來一飲而盡,突然有了些想法。
“若我是來去龍血的那個人,我會傾向于拿龍血做什麼?”
“救人。”陛下語氣平淡地接上了白纨的問題,好像早有預料的感覺,隻是不想說。
白纨看出來陛下對與此相關的事都充滿了實打實的厭煩,于是沒再說什麼,把關于那兩件事背後是一個人的想法關在了嘴裡。
“陛下應該已經看出來了,他為什麼不說?”
白纨在心裡悄悄問自己,陛下是不怕惹事上身的,他隻是怕麻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陛下一向的宗旨。
需要他管的事情太多了,相比起來,追查兩大領主被害的真兇反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麻煩事。
看白纨沒再繼續說什麼,陛下擡眸:“想明白了?”
白纨“嗯”了一聲,給自己連續倒了幾杯酒。
知道是知道,接受是接受,這是兩碼事。
他酒量不算好,連着喝了幾杯,有些上頭,白纨暈乎乎地撐着腦袋,慢慢地用靈力散着酒氣,眼裡卻依舊是幹幹淨淨的清醒。
他聽見自己問陛下:“什麼是公正?”
“你,還有祂,你們到底是用什麼來作為公正的标準。”
“違反陰陽,幹涉命運,就是犯了錯,就要罰。懲奸除惡,遵守命運,就是立了功,就要賞。”
平靜溫和,是陛下一貫的風格。
可是白纨無論怎麼聽都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了一副警告的意味。
陛下的意思是,與命運緊緊相關的我很可能就是天上人的下一個目标?
這算什麼,立威?示衆?
白纨突然有種天上人活膩歪了很無聊的滑稽感。
“不要想了。”陛下伸手按住白纨繼續舉杯的手,“沒有意義。”
“陛下。”白纨垂着眸冷淡又平靜地看着陛下按住他的那隻手,“我也幹涉過命運。”
他擡眸,看着陛下那雙古井無波的紫眸,想從裡面看出來一絲一毫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