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正逢郁青活動結束後找她,問能不能幫個忙。
齊疆低頭問:“什麼忙?”
郁青引齊疆去看不遠處站在一旁,正同别人說笑的一個女孩,說:“氣一氣我女朋友。”
“怎麼做?”
“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去吃個飯吧。”
齊疆想起陳怡然的話,于是便也問:“那你也幫我的忙吧。”
“什麼忙?”
齊疆露出個腼腆的笑,說:“同樣的,也是氣一氣我女朋友。”
“成交。”
于是此後齊疆便時不時跟郁青逛在一起。
可她哪裡會想過祝春知會那麼氣人。
施計策之前,齊疆心想:祝春知,這你還不瘋?
用完計之後:血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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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完陳怡然後,齊疆誓要找那個姓祝的讨一個說法。
齊疆隻知道她在西州文化遺址研究所。于是也隻奔着這個地方去了。
這次換齊疆堵在研究所門前。
同事進來的時候都說,門口站了個漂亮姑娘,不知道在等誰。
半分鐘後,祝春知的手機響起。
她聽見了齊疆活力滿滿的聲音說“祝春知你他爹的給我出來!”
祝春知笑,脫掉白外褂順手擱在工位上,出門迎她。
齊疆正站在曦光中,臉上擺出一副生氣的神情。
她問:“祝春知你有事兒嗎?”
“哪有人睡了人第二天就翻臉不認人的啊。真是壞人。”
“好好好,我是壞人。但是,你為什麼要來找我這個壞人呢?”
“你自以為拿捏我了吧。”
“沒有,我認為是你拿捏着我,”祝春知過來牽住她的手,說,“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我了呢?”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我要是不喜歡你會和你……”
祝春知眼中帶笑,目光緊盯住她,問:“和我怎樣?”
“沒有,就當被鬼壓了。”
“有我那麼漂亮的鬼嗎?”
“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啊?”
“你不喜歡嗎?”
又憋得齊疆沒話說。
祝春知往她手心裡塞一把鑰匙,說:“槿合街小院,晚上等我,嗯?”
齊疆通紅着臉把鑰匙裝進衣兜裡。
進門後,見着院裡的花草樹木和一應擺設竟然和從前一樣。
齊疆知道自己建造那些東西時花費了多少心思,所以在見到眼前的景象時,驚詫異常。
嘎嘎聽到聲音後竟然來迎接她,在她腳邊轉來轉去。齊疆蹲下身把它抱進懷裡,手觸摸它濕潤的鼻頭,被嘎嘎伸出舌頭舔着。
多熟悉的感受
多美好的感受。
當晚祝春知下班後,重回槿合街時,覺得自己恍如置身夢境之中。
如過去一般,齊疆舉着鍋鏟圍着圍裙從廚房中出來,問:“你回來啦。”
“嗯。”是呀,是我回來了,也是你回來了。
祝春知走過去抱住她,頭擱在齊疆肩上,喃喃道:“好想你。”
這三個字,她走了兩世才傳遞到齊疆面前,而齊疆,卻是耗費了三次人生。
聽清楚祝春知在說什麼之後,齊疆心裡高興得意的不得了。
卻也隻一隻手攏着祝春知的背,說:“可你明明就還能等到下班。”
祝春知聽後抿嘴一笑,說:“好,我錯了。可我是在思考着該如何和你訴說。”
“訴說什麼?”
“說我為什麼這樣做。”
“那你想好怎麼說了嗎?”
“有點難以開口。”
齊疆主動問:“那你為什麼會前前後後飛去稷民好幾次?”
祝春知低頭不答。
“還要等多久才能聽到你的答案?我的手都酸了。”齊疆為了避免讓祝春知身上沾到油污,一直也不敢真正貼近她,另一隻手也一直擡着。
“哦。”祝春知反應過來後站直了自己的身體。
齊疆把鏟子放下後,又仔細在洗手池洗淨手,同她第二次遇見祝春知時那樣,讓手間帶着陣清新的香氣。
然後轉過身,靠着流理台,重新對祝春知張開懷抱,說:“春知,你過來嘛。”語氣竟添些自己也未預料到的嬌嗔意味。
祝春知走過去,雙臂嵌在齊疆的腰間。
當聽到彼此的心跳時,情緒比水還要柔軟了。
她聽見齊疆的聲音通過胸腔處的骨骼傳來:“餓了嗎?先吃飯吧。家裡有紅酒嗎?”
“有。”
“在哪兒,我去拿。”齊疆決意先把她灌醉,這樣才能獲得一個嬌嬌的,吐露真心的祝春知。
餐桌上,齊疆時不時給祝春知斟酒。待祝春知臉色泛起淺色酡紅時,她引着對方捧出真心。
“說實話,你是吃醋了吧春知。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
“所以你跟别人在一起了嗎?”
被她捉住語言漏洞,齊疆趕忙澄清說:“我糾正,是‘看到我跟别人差點在一起’。”
“嗯。”祝春知幅度微小地點頭,“是有那麼一點。”
齊疆竊喜:“隻有那麼一點兒嗎?”
“……”
是很多很多。不然她也不會對着一個小自己九歲的人主動說出那麼驚人的胡話來。
愛讓人喪失掉清醒的頭腦。讓人慌亂中做出不尋常的決定。
“是覺得我不喜歡你了嗎?春知,你真是個傻子。”
“我不傻。”
“你要是不傻怎麼會不知道你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齊疆舉過杯碰過祝春知的杯沿,“提醒你一句,西州距離稷民一千多公裡,并不比西州到臨熙遠。你為什麼會飛去找我,我也就為什麼飛回來。”
齊疆趴在桌子上,那雙好看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盯着祝春知:“所以這一切的答案都是‘我愛你’三個字吧。”
“是吧。”祝春知點頭肯定。
“是什麼?”
祝春知微微笑着,認真回答:“是我愛你。”
聽到這一答案的齊疆愣住了,半晌才讷讷地開口:“怎麼今晚那麼誠實了。”
“簽文說‘要忌心口不一’。”
齊疆忽然喊她一聲,語氣有些低,“姐姐。”
“嗯?”
“我原本真的以為我們不會有今日了呢。”眼淚順着重力的方向滑落。
祝春知擡了手,修長的食指截住那股落淚,提着往上沿,聲音包裹着一層霧氣:“齊疆,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不喜歡你呢。”
“難道上一世就喜歡了?”
祝春知點頭,很輕但很笃定地“嗯”了一聲。
她确信。
是那個失去齊疆的清晨。
又或者是那個聽到“終生意志刹那蓬勃,我終于滿足終于降落”的唱詞時。
或許更早,是停電下雪的夜晚。
她大大方方剖析開自己血肉之心,然後說,承認吧,誰都隻是凡人。
不要造神。不要擡高原本的情感。也不要抑制。
祝春知的語氣脆弱,眼中也有淚光,對齊疆說:“隻看着我一個人好嗎?”
“當然會隻看着你一個人。”齊疆拂去她剛剛落下的淚,“永遠忠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