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訊問他時,龐輝卻先問道:“陳怡然怎麼樣了?”
“你問她幹什麼?!”訊問人員的語氣嚴厲,“老實交代,為什麼殺害這麼多人?”
“你先告訴我,她還活着嗎?”龐輝戴着鐐铐的手向前伸着,顯得十分急切的樣子,“你告訴我我就全部交代。”
“在ICU裡。”
聽到這句話,龐輝的臉上浮現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是我害了她。”
火災是龐輝故意制造的。他的目的正是崔朝禹的死亡。
“為什麼殺人,動機是什麼?”
“她沖我笑了,還跟我打招呼,說‘叔叔你好’。”
“‘她’是誰?”
“陳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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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輝今年45歲,是個不學無術的賭徒,早些年辍了學混社會。曾因偷竊被人抓住送進派出所,母親賠了家底給對方才把他撈出來,免除于坐牢。
再後來龐輝跟人打架被人打傷了腿還被用刀架在脖子上,劃傷了頸動脈。
出院時被告知母親已去世,死亡原因不明。
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于是便端着個鐵盆到學校門口去乞讨,亮出自己受傷的脖子和腿。
那天中午天氣很熱,他拄着拐杖支撐着未完全康複的腿站在太陽下,沒皮沒臉地跟走出校門的學生要錢。
兩個小時十四分鐘,千餘名學生。
那群人之中有忽視他的,有用胳膊肘推開他的,也有盯着他竊竊笑的。
正當他彎着身費力地想動動受傷的腿,來把鞋面上黏着的别的學生吐的濃痰甩掉時,一個年輕的女孩遞給他一張紙巾。
龐輝回憶起這段時臉上帶着模糊肮髒的笑,手舞足蹈地闡述:“那女孩沖我笑了,還跟我打招呼,說‘叔叔你好,要不要到那邊蔭涼的地方坐一會兒’。我盯了她一會兒,她跑了。”
警員不知道他所陳述的内容中有多少是虛幻的想象。
“後來呢?”
“後來我聽見她們那高中的人說有人欺負她。”
“誰欺負她?”
“雷慶澤。”
“所以你就殺了他?”
龐輝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對。”
“那齊裕斌呢?”
“因為尹蘭。她在賭場裡塞給我一張鈔票,說想跟我在一起。對我笑的時候嘴唇紅得很。”
“那你為什麼又把她殺了?”
“她想跑啊。”
“她哭着跟我說她害怕,哭得很難看,眼淚鼻涕跟口紅黏一塊兒了,跟我說她要去給我做飯,結果是想給我下藥然後自己跑。”
殺害齊裕斌後,龐輝對尹蘭發起了猛烈的追求。
尹蘭在他的軟磨硬泡下,答應了他。
直到今年,尹蘭再也無法忍受龐輝這個整天酒氣熏天的混子。
便以讨厭旁輝在院子裡飼養的那些成群結隊的狼狗為理由,找了個借口離開。
而龐輝便在她面前一連殺了十幾條狗。
尹蘭被他的瘋狂吓得崩潰,就要轉身逃跑時被龐輝從身後用刀砍住了脖子。
之後被埋在寬闊院子中的地窖深處。
“李青楠呢?”
“那個臭娘們啊,從她那兒買盒煙的時候磨磨唧唧的不想賣給我,二十塊錢的煙問我要二十五。”
“就因為這個?”
龐輝卻忽然卻笑着說:“就因為這個啊,就好玩兒啊。看到那些賤女人,她們在你面前想跑卻跑不掉的那種表情,臉上爛成一片的樣子,你不覺得很興奮嗎?”
然後他的臉色忽然一轉,“可是陳怡然卻沒有露出過那種表情,她居然跟一個女人接吻你知道嗎?好惡心。”
龐輝手掩着鼻子,像是看到了什麼肮髒的事情一般,接着皺眉說:“她怎麼能跟一個女人好呢?她明明是喜歡我的啊。跟女人有什麼好的啊。”
“所以你就殺了崔朝禹?”
“那不叫‘殺’,叫‘除掉’,除掉她我就能跟陳怡然在一起了。”龐輝咯咯地笑着,眼睛鼻子眉毛嘴巴全部都擠在一起,像地獄裡血肉模糊的惡鬼。
辦案人員走出審訊室後,深深呼出一口污濁的氣,繼而道:“走個精神科的鑒定吧。”
最終經由法定程序鑒定,龐輝雖有精神疾病,但是在犯下多起案件時屬于意識清醒且能夠識别和控制自己的行為造成的傷害的情況。
經法院公開開庭審判,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龐輝死刑。
至此,沉擱近十年的西州市連環殺人案正式告破。
西州市見義勇為基金會為救人犧牲的崔朝禹家屬發放撫恤金1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