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書裡記載,水患後,大多時候會有瘟病。”莊疏庭看向香茗,“故此,我讓你買的祛濕邪藥材,蒼術和艾葉占了大半,因這兩味藥既可祛濕邪,又可防瘟辟疫。若無瘟病,也不至于浪費。”
香茗點頭道:“原來如此。”
春晴恍然大悟,不禁對莊疏庭又多幾分恭敬:“王妃那些藥材,原是運來給上河郡的百姓用的。”
說話間已到上河渡。
待馬車停穩,春晴先跳下馬車,正欲轉身去扶莊疏庭,隻聽渡口處有人喚她:“春晴姑娘,你怎會來此?”
春晴定睛一看,見是嚴良,便道:“主子今日出門辦事,将我一并帶上。”
“主子?”嚴良一臉疑惑,“馬車上?”
春晴點點頭:“可不就是在馬車上。”
“主子半柱香前才跟陵公子往東面去了,怎地又忽然上了馬車?”嚴良更疑惑,正要轉頭往渡口東面瞧去,忽見車簾掀開,莊疏庭俯身而出。
“王妃?”嚴良話已出口,方想起林護衛曾叮囑,王爺和王妃在上河郡打算暫且隐藏身份,在府外屬下們便喚他們“主子”。
他四處看了看,除了立于石階上的三名護衛、東面的桓照夜和陵遊及二人身後的護衛們,四周并無他人。
嚴良放下心來,忙上前行禮:“屬下見過主子。”
莊疏庭瞧向身穿鬥笠蓑衣的嚴良:“嚴護衛在此處做什麼?”
嚴良道:“屬下同另三名護衛在此處守着渡口,監測汝河水位,若是汝河突然漲水,便第一時間通知主子和工部。”
“現淹了幾階?”
“十六階,尚有五階。”
莊疏庭面上微露憂色,瞧向汝河水面,問嚴良道:“你口中的陵公子是誰?”
嚴良楞了半晌,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因想起桓照夜曾吩咐他們,王妃的話便是他的話,遂不再猶豫:“回主子,陵公子名喚陵遊,常到府上尋主子。”
桓照夜同陵遊竟是舊識,二人在上河渡碰面,倒不知是事先約好的,還是湊巧碰上的。
莊疏庭眸光移向渡口右側,即嚴良說的東面,隻見石碑旁垂柳下,整整齊齊擺着三排箱子,每排十箱。箱子大小一緻,外頭均包着油紙布。
箱子端頭立着二人,雖都撐着傘,頭臉被遮住,但從身上衣物及立姿,仍可瞧出正是桓照夜和陵遊。
幾步外,立着林止。再遠一點,便是三十來名護衛,護衛身旁擺着六輛平闆車。
她的藥材隻有十箱,那餘下的二十箱恐怕是桓照夜的東西。
不一時,陵遊擡手指了一指挨着石碑那一排箱子。
桓照夜轉身面向護衛,似是說了幾句,便有護衛們上前,将另兩排箱子搬上平闆車。
每車五箱,裝了四車,随即一車三護衛,一拉二推,共計十二護衛,往西去了。
柳樹下便隻剩下十個箱子,兩輛平闆車,十餘名護衛。
因見那十餘名護衛似是聽了桓照夜的吩咐,轉身欲走,莊疏庭忙腳尖輕點,掠至垂柳下,擡手攔住那些護衛。
桓照夜有片刻失神,目光緩緩從莊疏庭頭上發髻,移向她身上伽羅色衣裙,最後停在她面容。
莊疏庭并未看他,隻向陵遊道:“陵公子,果真守約。”
桓照夜微微皺眉,瞥了眼陵遊,又瞥了眼渡口上頭的空地,果見停着桓府的馬車,車旁除了車夫,還立着春晴、香茗及嚴良。
陵遊收回放于桓照夜眉頭上的目光,忍住笑意,向莊疏庭道:“莊大小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今日未帶銀兩,”莊疏庭邊往桓照夜走去,邊道,“夫君幫我付了吧。”
桓照夜長臂一伸,将莊疏庭拉至自己傘下,向林止道:“再付他四十兩。”
“是,主子。”林止從袖中掏出錢袋,揀出四十兩來,遞給陵遊,又向護衛們道,“裝車,運回桓府。”
陵遊收了銀兩,笑道:“天色将晚,兩位住在何處?不邀我共飲一杯?”
“陵公子乃夫君好友,豈有不邀之禮?陵公子,請。”
陵遊瞧了眼桓照夜又皺起的眉心,笑意更深:“請。”
桓照夜不置可否,攬上莊疏庭腰身,往馬車行去。
陵遊跟在後頭,悄聲向林止道:“你家主子對莊大小姐莫非動了真心?那琴館的鬼面女子……”
未待陵遊說完,林止便道:“陵公子,我家兩位主子共乘一輛馬車,便裝不下你了。”
陵遊不以為然:“馬車那般大,裝四五人都綽綽有……”
林止似是未聽見陵遊所言,揚手招了個小護衛到跟前:“給陵公子分出一騎來。”
“是,林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