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不及了,今日便要讓桓照夜知道她是鬼面女子。
可桓照夜聽了她說常戴着面具去琴館撫琴,又見了她畫的面具圖案,竟像不知有鬼面女子的存在。
難不成主子消息有誤,桓照夜的心儀之人,并非常去味無味撫琴的鬼面女子?
又或是戴着面具聽鬼面女子撫琴的聽琴人,并非桓照夜?
可主子消息從未出錯,桓照夜定是聽琴人,他心儀之人也定是鬼面女子。
莫非,桓照夜移情别戀,喜歡上了莊疏庭?
這兩日她親眼所見,桓照夜對莊疏庭寵極愛極,隻要二人同行,幾乎寸步不離,還不時摟摟抱抱。方才竟還當着她的面,唇挨唇共飲一盞酒。
面對她時,桓照夜卻判若兩人,不光對她的美色無動于衷,還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一般,隻是袍袖被她攥住,便将她狠狠甩于地上。
她雖容貌不及莊疏庭,但也是一等一的好顔色。
她對自己的容貌向來自信,因她的主子,向來拒絕不了她的親近。
臨行前主子還說,除了她,沒人能完成這項任務,因她是主子幾十名女屬下裡最貌美的。
江眉柔展顔一笑,柔聲軟語:“林護衛,說笑了。眉柔來此處,是為尋公子。公子同眉柔說完話,便先行離去。陵公子醉酒酣睡,眉柔喚他多次,都未将他喚醒。眉柔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又扶他不起。若獨自離去,眉柔又不放心,便守在此處,等他醒來。”
林止面無表情:“江姑娘可回後院了。”
“正是,可巧林護衛來了,眉柔可放心離去了。”江眉柔看向林止左臂夾着的衣袍,“林護衛,眉柔若是未記錯,這件衣袍是公子的,方才飲酒時還穿着,怎會在你手中?”
林止看向江眉柔:“主子剛一回房,便脫下此袍,說不要了,讓我拿去燒掉。江姑娘既同主子一處說話,可知這是為何?”
江眉柔面上笑容漸失,強忍住怒意:“眉柔怎知?林護衛,眉柔傷處痛極,便先回去歇息了。”
林止語氣似是十分關切:“江姑娘慢走,地濕路滑,江姑娘又受了傷,該待在房中好生養傷才是,免得摔一跤,傷了另一臂。”說完便轉身往陵遊走去。
江眉柔看向林止背影,滿眼皆是殺意:“多謝林護衛關心。”
未料林止突然回頭:“主子說的那東西,明日我送去後院。”
江眉柔急忙換上笑顔:“公子竟已同你說了?不知公子在何處,眉柔先去同他道一聲謝。”
林止冷着一張俊臉:“主子正喂夫人喝醒酒湯,不便見江姑娘。”
小廚房内,莊疏庭雙目微閉,斜斜坐于桌案前,左手豎起,虛撐着額角。
桓照夜手中果真端着碗醒酒湯,端坐莊疏庭身側,定定瞧着她,從黛眉到眼睫,從鼻尖到雙唇。
不遠處藥爐上正熬着藥,可聞淡淡藥香。
香茗和春晴早已退往門口,邊守着門不讓人進,邊偷偷往裡瞧。
半晌後,桓照夜輕輕歎息,低聲勸道:“你飲了酒,不可服藥。”
莊疏庭睜開雙目,看向桓照夜,神色頗為認真:“七師兄說,不乖乖按他的方子服藥,會變醜。”
桓照夜面不改色:“他騙你。”
莊疏庭搖了搖頭:“他是我的七師兄,他不會騙我。”
桓照夜眸中冷意一閃而過:“不想變醜?”
“嗯。”
“為何前幾日不服藥,今日才要服藥?”
莊疏庭似是未聽懂,隻怔怔看着桓照夜。
“關門。”桓照夜瞧向門口,待香茗和春晴急急關好門,方回頭盯住莊疏庭,輕聲誘引,“為何從前不在意容貌美醜,今日卻開始在意?可是因為我?”
莊疏庭仍是靜默不語。
片刻後,桓照夜舀起一匙醒酒湯,遞向莊疏庭唇邊:“這便是白藏寫的方子煎好的藥,我喂你。”
莊疏庭搖了搖頭,雙眸移向一旁的藥爐。
桓照夜眼底涼意漸深:“若是白藏喂你,你可要喝?”
莊疏庭點了點頭,并無半分遲疑:“七師兄,不會害我。”
桓照夜面冷如霜,收回湯匙,将匙中醒酒湯送入自己口中,又将湯匙和湯碗一并放至身旁桌案,一手将她攬緊,一手捏上她下巴,對準她微啟的雙唇,傾身而下,将口中醒酒湯往她口中渡去。
莊疏庭已有七八分醉,四肢綿軟,全身無力,雖知此時應該躲開,但心有餘力不足,隻能被桓照夜牢牢禁锢在懷中,将他渡來的醒酒湯,一滴不剩,全部咽下。
待莊疏庭咽下六七口,桓照夜雙唇移向她唇角,低啞問道:“可是因為我?”
莊疏庭雖飲下半碗醒酒湯,但這醒酒湯,卻沒那麼快見效。
她聽到桓照夜在問她,卻并未聽明白他究竟問的是什麼,自是不知該如何答言,便未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