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雖面色頹喪,但也學着桓照夜的護衛那般,緊握手中長劍,聚精會神,盯牢對面的殺手們。
桓照夜不緊不慢往前幾步,穩穩立于黃一煞面前,挺拔清朗,宛若傲然青松。
莊疏庭不由得擡腳,往他身旁立了。
陵遊、香茗等亦跟上前去。
“不愧是‘鬼見愁’,”桓照夜一貫的冷靜從容,“臉都不遮,便敢來行刺本王。”
“我勢在必得,何需遮臉?”黃一煞一臉不屑,颠了幾颠手中長劍,“景王殿下,你的這些個屬下,定舍不得你黃泉路上寂寞,我黃一煞便挨個取下他們性命,為你陪葬。”
有位十八九歲年輕衙役未忍住,沖至黃一煞面前,怒道:“你們究竟是何人?竟敢行刺景王殿下!還不速速放下刀劍!或可免去一死!”
黃一煞冷哼一聲,手中長劍揮出,直指那年輕衙役。
早就護在桓照夜側前方的林止急往黃一煞掠去,一手伸出将那年輕衙役扯回,一手拔劍指向黃一煞。
黃一煞揚了揚手,殺手們便圍将上來。
他一副穩操勝券模樣,看向桓照夜,語氣輕蔑:“我煞費苦心,耗時一年有餘,方尋來三百六十名殺手,自是個個身手不凡。景王府的林大護衛自不必說,可景王府能有幾個林大護衛?十個?二十個?即便這些護衛個個都如林大護衛,雙拳也難敵四手。景王殿下,六月十六,便是你的祭日!”
“廢話這般多,打還是不打?”陵遊拔出長劍,攻向黃一煞。
“上!兄弟們!”黃一煞大吼,“事成之後,每人紋銀萬兩。”
一時混戰起來。
桓照夜鎮定自若,靜立莊疏庭身側,雙眸一個不落,快速掃過那幾百殺手。
片刻間,莊疏庭腦中便閃過無數念頭。
明明共有三百九十六名殺手,多出的三十六人又是誰的人?
究竟是誰?同桓照夜有多大的仇怨?
竟請來三百六十名殺手。
竟給得起每人萬兩紋銀的酬勞。
這些殺手,定會拼盡全力,緻桓照夜于死地。
而桓照夜的這些護衛,屬林止身手最好。
林止,同她旗鼓相當。
縣衙衙役的身手自是不及護衛。
她與桓照夜隻怕要命喪于此。
甚好。
今日一過,便無需忍着心中不适,獻媚逢迎滅門仇人。
再不用說虛情之語,行假意之事。
莊疏庭擡眸瞧向桓照夜,隻見他一臉平靜,半分驚慌皆無。
她又看向四周,處處刀光劍影。
林止以一擋十,陵遊與黃一煞難解難分,其餘護衛和衙役皆是一人對多個殺手。
眼見方才挺身而出,怒對黃一煞的年輕衙役左臂挨了一劍,血流不止,使出的劍招漸顯遲緩,隻怕快要招架不住。
她隻想取桓照夜性命,這些護衛和衙役,不該因桓照夜而死。
莊疏庭微微蹙眉,拔出手中長劍,正欲過去幫那年輕衙役,手腕卻被桓照夜攥住。
“身手最好的并非黃一煞,而是西北角的白衣人,另有六人與你和林止相差無幾,”桓照夜手指伸出,向莊疏庭一一指明,“你避開這些人。其餘人等身手雖在你之下,但此時并非單打獨鬥,你不可掉以輕心。我先去解決白衣人,你護好自己,切切小心。”
她自會護好自己,桓照夜還未死,她怎能死?
莊疏庭點點頭,擡腳便要往年輕衙役掠去,哪知桓照夜攥着她手腕的手指非但未松開,還緊了一緊,她心中疑惑,忙回頭瞧向他。
桓照夜面上難得露出幾分陰郁,雙眸幽深似寒潭,牢牢鎖住莊疏庭,一字一句道:“離離,你記住,這些殺手取不了我的性命。”
他撂下這句話,便縱身朝白衣人而去。
莊疏庭微怔一瞬,瞧了眼衣袂飄飛恍若谪仙的桓照夜,轉回頭,須臾間掠至不知何時坐倒在地的年輕衙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