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之位,千尊萬貴。你想要,無可厚非。你為之絞盡腦汁,不遺餘力,倒是難得。用我娘的遺物要挾我,确然是個好法子。”
莊疏庭這一番言語,究竟是何意?贊賞?莊沅沅怔愣半晌,方道:“莊疏庭,你雖是我姐姐,但你隻比我大上幾個月,少擺出一副長輩模樣!”
“我是你姐姐?”莊疏庭緩緩擡眸,望向莊沅沅。
“你不是我姐姐,”莊沅沅指着江眉柔,怒道,“難道是她姐姐?”
莊疏庭一怔,随即了然。
莊沅沅不喜讀書,這本手劄,她定未看完,至少方才那一頁,她并未看過。
江眉柔默默聽了半晌,此刻望向莊疏庭,輕輕柔柔道:“姐姐若是我姐姐就好了,可惜姐姐不認我這個妹妹。”
莊沅沅怒道:“你這賤人,少癡心妄……”
“千裡迢迢從京中找來桓府,路上定然十分辛苦。”莊疏庭皺了皺眉,啟唇打斷莊沅沅,“你怎地連個仆從都未帶?你娘竟舍得你獨自一人長途跋涉?”
“我娘不知我來了,她若知曉,定要陪我一道前來。隻怪陳家大舅舅的五姨娘又生了個男孩兒,她不得不親去送賀禮,我隻得給她留下書信,帶上兩個仆從,先來尋你。”莊沅沅語氣頗為不滿,“誰知那兩個仆從太不頂用,半道上竟染了病,我将他二人留在客棧,獨自一人繼續趕路,費盡千辛萬苦,才找來此地。”
莊疏庭又問:“你娘不知你尋到手劄?”
莊沅沅搖了搖頭,片刻後又得意道:“我留了書信,她從陳家回府,自然就知曉了。”
“嗯,”莊疏庭點頭,“你一路辛苦,明日我讓廚房多做些你愛吃的。”
莊沅沅喜道:“上河郡的特色菜肴都得做來。”
“嗯,應有盡有。”莊疏庭眼瞧手劄,問道,“這手劄,你看了多少?”
“我隻看了第一頁,便再也看不下去,全是些……”莊沅沅觑了一眼江眉柔,将書冊揣入懷中,雙手捂牢,往前兩步,傾身貼向莊疏庭耳邊,換作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量,繼續道,“全是些少女懷春之語,我才知,你娘親對爹爹,竟如此情深。”
莊疏庭一言不發,暗暗思忖。
莊沅沅略有些不耐煩,直起身,問道:“這手劄,你要還是不要?”
莊疏庭緩緩開口:“你的條件,可是解除我與景王的婚約?”
“莊疏庭,你還是這般聰明。”莊沅沅語氣含了濃濃嫉羨,片刻後,轉為不屑,“為了皇後之位,你放棄心上人。為了生母遺物,你可要放棄皇後之位?莊疏庭,這手劄你可不能硬搶,亦不能讓景王殿下逼迫我交出來,否則我一把火燒了它。”
莊沅沅似想起什麼,面露得色,又有幾分陰狠,再次傾身貼向莊疏庭耳邊,壓低聲量,說道:“不燒它,将它公之于衆,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娘親的少女懷春之語,你看如何?”
“不要公之于衆,我……”
“十七!”
“十七?你的師兄弟竟在府上!”莊沅沅一臉驚恐,急忙打斷莊疏庭,“你也不能讓他們硬搶!你若要這手劄,隻能拿取消婚約的聖旨來換!限期一個月,再晚爹爹就回來了!莊疏庭,你隻有一個月,我等着你!”
莊沅沅直起身,往後退去,猛然間瞧見床榻之上躺着一人,定睛細看,竟是桓照夜。
想起那一番富貴榮華和皇後娘娘之語,莊沅沅越發驚恐。
莊疏庭唯恐莊沅沅又生事,忙道:“你放心,他昏睡着,聽不見。”
莊沅沅果真放下心來,餘光瞥見地上江眉柔,又怒火驟起,邊急往外退,邊口中惡狠狠道:“你這賤人,竟衣衫不整在莊疏庭和景王殿下房中!今日姑且饒過你,明日我再找你算賬!”
莊疏庭暗暗運氣,内力如石沉大海,半分使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莊沅沅雙腳生風般溜走。
“十七!”
不多時,卓九淵沖進門來,身後跟着桓承岱和林止。
“六殿下,五師兄。”莊疏庭扶着床柱,緩緩立起身。
“皇嫂,你受傷了!皇兄在何處?他怎地沒護好你?”桓承岱目光掠過床榻,急忙奔去,“皇兄?皇兄這是……中了迷藥?”
林止急步上前,探往桓照夜鼻息,片刻後,面色稍松,退往莊疏庭身前立住,從懷中掏出藥罐,打開蓋子,眼望她左手傷處:“王妃,此是金瘡藥。”
莊疏庭微微搖了搖頭。
“王妃,”林止面露疑惑,将藥罐往前送了一送,“此藥止血甚好。”
莊疏庭嗯了一聲:“收好,稍後再用。”
林止略微遲疑,依言收回藥罐:“是,王妃。”
“如何傷的?”卓九淵握住莊疏庭左臂,細細查看她受傷的左手,滿面痛惜,“傷成這樣,還如何撫琴?誰傷的你?”
莊疏庭道:“我……”
江眉柔打斷莊疏庭:“是我,卓公子,我用銀簪刺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