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短短半月,她要如何湊出萬兩銀?
少不得去纏七師兄,他賣給高門貴女無數養顔美容丸,定有許多積蓄。
應下七師兄,與他口中那位不比桓照夜差的摯交好友,見上一見,以借她銀兩作為交換。
可那些銀兩,是七師兄存來娶媳婦的,她若借走,不知何時才能還上,隻怕誤了他的終身大事。
姑且将她放在淨梵山的那張七弦琴當掉,師父說,那張七弦琴乃稀世之寶。
既是稀世之寶,定超過萬兩。
若日後她能湊足銀兩,便去贖回。
隻是,實在對不住贈琴于她的那位公子。
不若将那張琴交給桓照夜,抵了那萬兩銀。
桓照夜琴藝不凡,也不算辱沒贈琴公子那一片惺惺相惜之心。
莊疏庭想定此節,心下稍松,隻聽桓照夜說道:“髒了的東西,礙眼。”
“何處髒了?”莊疏庭看向他,“衾被錦枕等一應用品,均已更換,幹淨如新。”
桓照夜問道:“你可願在此榻歇息?”
莊疏庭靜默不語。在此榻歇息,她自是不願。
“你不願,我亦不願。我與夫人的床榻,不容他人沾染半分。”桓照夜道,“這床榻,非扔不可。”
若無意外,你的新夫人,将會是莊大将軍的親女莊沅沅。莊疏庭一言不發,垂下眼眸。
桓照夜雙眸鎖住莊疏庭:“江眉柔上了床榻,你吃醋了,是也不是?”
莊疏庭一怔。
吃醋?
她已無吃醋的興緻。
“你雖選了母親的手劄,但你舍不得我。”桓照夜一問再問,“是也不是?”
莊疏庭仍是一言不發。
半月後林止返回,莊沅沅便可拿到解除婚約的聖旨,之後,定要千方百計嫁與桓照夜。
而她與桓照夜,将再無幹系。
桓照夜步步緊逼:“為何不敢看我?”
莊疏庭眼睫輕顫,仍未擡眸,隻伸出右手,推向桓照夜前襟:“我要回房,請殿下略讓一讓。”
桓照夜果真擡起手來,莊疏庭便要起身,哪知他一手握住她已從他胸前移開的右手,一手避開她左手傷處,攥上她左腕。
随後,又往下傾了傾上身。
莊疏庭急忙往後倚往椅背,暗暗運氣,可惜内力半點也未恢複。
桓照夜雖将她锢住,卻并未用力,而她仍是掙脫不開。
這魅魅散,果真無法完全消解聲聲魅的毒性。
既解不了此毒,七師兄給它取名魅魅散做甚!明明聽起來,像極一對冤家克星。
罷了。
即便内力恢複,她也掙脫不開。
莊疏庭有些氣惱。
他既爽快應下解除婚約,林止也已往京中趕去。
她與他,便各有各的陽關道,他還将她圈在他房中做甚。
“你若願意,待諸事了結,皇祖母和父皇可重新下旨,為你我再賜一次婚。”
莊疏庭猛然擡眸,一臉怔怔,定定望着桓照夜。
他面上莫名露出淡淡一抹哀戚,略帶幽怨道:“我守身如玉二十四載,今夜,沒了清白。”
莊疏庭幾乎以為聽覺出了問題:“什麼?”
桓照夜哀戚更甚:“你聽見了。”
“……你如何就沒了清白?”莊疏庭輕聲道,“我親眼瞧着,江眉柔并未碰到你半點皮肉。”
“與她何幹?”桓照夜皺了皺眉心,盯牢莊疏庭,眸中晦暗不明。
“……我?”莊疏庭眸光微閃,“我不過,吻你幾下而已。”
桓照夜垂眸望向前襟,幽幽道:“幾下而已?”
莊疏庭順着桓照夜眸光,一眼瞧見他衣襟内隐隐露出的點點紅痕,隻覺耳尖又發燙起來。
“……你又沒吃虧,”她十分不滿,“你也……”
不知想起什麼,莊疏庭噤了口,不再言語,雙耳卻一瞬紅透。
桓照夜低笑一聲,雙眸不慌不忙看向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前襟,坦坦蕩蕩,毫不掩飾,越發顯出他雍容不迫的氣度來,倒像是他本該這般瞧着她,一如拜了天地的夫妻,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莊疏庭默默瞧了他半晌,忽而輕輕一笑,緩緩直起上身,檀口輕啟,聲音帶了幾分魅惑:“你當我,不敢要了你的清白?不過三日,我瞧這汝河,未必會決堤。”
桓照夜唇角勾起,眉梢眼角亦是笑意。
“來。”桓照夜語聲又低又柔,他松開莊疏庭左腕,扣住她纖細腰身,将她從椅中攬起。
莊疏庭順勢倚往桓照夜懷中。
“你有不得不為之事,我不攔你。”桓照夜柔聲低語,“但你須記得,我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