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二三終于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
摸摸肚子,有點餓。
電話響起。
屏幕上顯示“律哥”。
“喂,律哥。”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大大咧咧的男人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語氣熟稔。
“衣留,老方給自己搞醫院裡了,他媽的天天嫖嫖嫖,活該!”
衣二三有些不耐煩,打斷他的話。
“有什麼事嗎?”
“老方住院,我還沒來得及找人,晚班你先頂兩天行不?反正晚上人也少,給你開雙倍工資。”
律哥表明打電話的來意。
“行。挂了。”
衣二三直截了當挂斷電話。
加個晚班,不過是在加油站睡得不如在家舒服而已。
區别不大。
看看表,18:06,醒的真及時,剛好晚班。
衣二三随便收拾一下就往加油站走去,路邊買份煎餅果子當晚飯。
走到加油站正好把煎餅吃完。
劉姐到點就走了,隻剩小姚在屋裡坐着等人換班,看到來人是衣留她愣了一下,看來律哥沒告訴她頂班的事。
小姚起身扯了扯衣服,出來迎他。
“衣哥,怎麼是你來接班?”
“方哥住院,律哥讓我頂兩天。”
衣二三進屋換工作服,小姚在外站了會兒,預計他差不多換好才進屋。
小姚進屋拿自己的包,對着他說起劉姐告訴他的事。
小姚并不是多事的人,但衣二三也不在意她今天反常八卦方哥的事。
臨走前,小姚問了一句,“所以,惡有惡報對吧?衣哥。”
衣二三擡眼看她,點點頭。
小姚的眼睛聽到這句話後綻放出奇異的光彩,滿意地轉身離開。
衣二三若有所思看着女孩離開的背影。
女孩剛才講故事的語調裡暗含着一種愉悅,隐隐約約,藏不住似的露出來。
剛過七點,加油的人突然變多。
衣二三自己一個人忙活得額角都微微冒汗,直到八點半後人才慢慢變少。
站在加油站外的馬路邊吹着早秋的風,衣二三才感覺到忙碌成一團糨糊的腦子變得清明。
“啪嗒!”
猩紅的火星在他唇邊忽明忽暗。
他沒有煙瘾,隻是忽然牙癢,想找點東西磨一磨。
衣二三叼着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懶懶散散地回想昨天以及今天的那兩封信。
正常人恐怕收到信被莫名其妙拉進一個空間都會吓得半死。
可他覺得無所謂,死就死了,不死就活着。
兩封信代表的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第一封像一場遊戲,而第二封是一個人的一生。
他想,還會有第三封的。
那第三封信又代表什麼呢?
“加油,人呢?”
聽到有人喊,衣二三滅了煙,往車那走。
今夜難眠。
加油站一直斷斷續續來人,衣二三剛睡着沒一會兒,就又被人叫醒。
索性直接不睡了,拿出手機開始看之前沒看完的小說。
後半夜兩點多,有個酒鬼開着車來加油,喝得醉醺醺的,話都已經說不明白。
酒鬼是個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紅光滿面,朝着衣二三喊了聲“95加滿”。
等待加油的間隙,絮絮叨叨炫耀自己剛提的最新款奔馳頂配。
付錢的時候直接拿出一沓全新的紅票子,讓衣二三自己拿,還說要給他小費,讓他多拿一張。
衣二三看一眼機子上數額,394.14,拿了四張,轉身進屋。
酒鬼沒得到想要的恭維,不滿地咂咂嘴,準備到自己常去的夜總會再來一場,剛才飯局上的人對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熱絡。
他今晚必須得到想要的那種被人捧得高高的感覺,畢竟,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朋友!一生一起走——”
他用難聽油膩的腔調高唱着,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
路邊的路燈一盞盞滅掉,周邊不見任何光亮,車子正駛向一片黑暗。
衣二三終于在天快亮的時候短暫睡了兩三個小時,醒來就發現,桌上放着熟悉的信封。
因為睡眠不足,他看到這封信時,怒氣一下被點燃,直接撕成兩半。
看着信封被扔在地上的那一刻恢複原狀,衣二三扶額歎了口氣。
認命一般撿起信封。
尊敬的衣二三先生:
您好,很抱歉打擾您,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您幫忙。我的公司因為被人設計而破産,我也因此負債累累。為了不拖累我的妻女,我想送她們到國外,隻是她們不知道被何人綁架,希望您能幫我找到她們,解救她們。萬分感謝!
祝好,
信免公司董事長姜信國
衣二三坐在辦公桌前想,很正常的一封信。
他現在應該是在信中提到的信免公司,辦公桌上的台簽寫的是姜信國董事長,電腦旁放着一張全家福。
身穿西裝,文質彬彬,笑起來很溫和的中年男人姜信國。
他旁邊的那個中年女人風韻猶存,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美麗,溫柔微笑,正對着鏡頭。
而他們中間的女孩,是小姚。
不過,這張全家福不太自然,像拼接出來的。
照片中的小姚看起來也就高中的年紀,略顯稚嫩,笑得很開朗,不似現在總是沉默寡言,隻有在跟衣二三說話時才有比較明顯的情緒。
那麼,為什麼如今的小姚在加油站打工呢?
衣二三不知道,也不是很關心。
他隻想快點回去睡覺。
他真的,很困。
衣二三不情不願擡起眼皮,看着推門而入的男人。
“您好,您應該就是衣二三先生了吧?”
姜信國本人如照片一樣,溫和開口。
這次直接見寫信人嗎?
姜信國沒有怪罪衣二三仍舊坐在他的位置上,他站在桌前悲傷地對衣二三說:“麻煩您務必幫我找到我的妻子和女兒。”
衣二三看着他因為憂愁皺起的眉頭,才發現男人發型有些淩亂,眼下青黑一片,本該整潔的西裝也皺巴巴的。
真的很擔心老婆孩子啊。
“什麼時候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