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零點,爾一就從屋裡跑出來找他,手裡拿着一封信。
衣二三給客人加完油,看到信後眉眼間顯露煩躁。
剛從上一封信出來,又來一封,不給人喘息的時間。
這信來得太快,總感覺跟上一封存在某種關聯。
爾一發現他的情緒,遞出去的手又收回去。
“等會再看吧。”
衣二三搖搖頭,伸手拿過信封。
“去屋裡。”
尊敬的衣二三先生:
您好!我是金芳玉的兒子高峰霖。
我知道我母親給您寫了信。當年我父親勸我母親辭職是不希望我母親面臨危險,我們遠離那家人隻想圖個平安。我父親曾在機緣巧合下得知一件秘辛,埋葬在心底多年,臨終前才告知于我。事情終會有個了結,我想這個秘密也該讓它重見天日。
祝好,
高峰霖
一封很直接的信,寫信人完全在衣二三的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金姨的兒子這麼爽快。
而他現在竟然在一輛車上,司機應該不是高峰霖,年紀不對,那就是他父親。
“衣先生真是抱歉,本來應該送您回家的,隻是我這一時脫不開身,老闆讓我來接他,不好意思啊。”
男人滿是歉意地解釋,眼睛專注盯着前方車況。
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爾一消失不見,看來爾一隻能出現在每個時間點他本身該在的地方。
“我們去哪?”衣二三問。
“這是去金玉堂會所的路,我先去接我老闆,送完他之後再送您。”男人答道。
“你老闆?”
“我在一個老總手底下當司機,必須得随叫随到,混口飯吃嘛。”
高峰霖的父親憨厚一笑,已經把車停在一處金碧輝煌的會所前,門口挂着金燦燦的招牌“金玉堂”。
他又跟着男人下車走進會所,迎賓似乎已經對男人很熟悉,沒攔他們。
來到二樓,房間是按撲克牌來排列的,他們走進梅花6,房間裡烏泱泱一群人,男男女女,喝酒劃拳搖骰子。
衣二三沒想到會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劉大莊和金芳紅。
此時的劉大莊肚子還沒那麼大,金芳紅微胖,風韻猶存,倚靠在劉大莊懷裡。
劉大莊注意到門口的人,高聲招呼男人過去。
“來啊,老高。用不用給你叫個姑娘?”
劉大莊擠眉弄眼調笑着,說完就要喊服務員。
“不用了,劉總。你們玩就行,不用管我。”高昌南說。
劉大莊也沒強求,似乎習慣了高昌南的态度,又繼續摟着金芳紅開始搖骰子。
金芳紅隻是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扭頭對着劉大壯嬌笑,舉起酒杯要喂酒。
“劉哥,喝呀~”
高昌南帶他走到一處角落坐下,誰也沒開口,說也聽不清,音樂聲要震聾耳朵似的,有人在撕心裂肺唱着《大海》。
衣二三對這場混亂厭惡至極,有幾個人喝醉了開始對懷裡的女人上下其手,完全不在意有很多人在場。
他掏出手機,在備忘錄打一串字給高昌南遞過去。
“什麼時候能走?”
高昌南雙手接過手機,笨拙敲一會兒鍵盤又遞回來。
“十二點以後吧,這群老總玩得也差不多了。”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11:36。
衣二三隻好耐着性子閉目等待。
就在他快要習慣魔音貫耳的折磨時,音樂聲突然被人暫停,拿話筒的人“噓”了一聲。
全場安靜下來,望向中間那個喝得站都站不穩,卻還舉起話筒想要說什麼的男人。
“今兒高興,我給大家說個新鮮事。”
男人神秘兮兮開口,臉上挂着高深莫測的笑。
底下人聽到他的話開始起哄。
“什麼新鮮事啊!别賣關子了!”
“呂老三,趕緊說!”
男人滿意大家的好奇态度,慢慢悠悠開口。
“你們知道崇爾集團吧!”
大家一聽到崇爾集團,像炸開了鍋,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是那家的企業吧?”
“是啊,呂老三不就在那家手底下工作”
“嗐,就是個破司機,要不是在那家誰給他面子啊….”
“诶你說,他不會是知道那家什麼八卦吧?”
“那可來值了哈哈哈——”
衣二三聽旁邊兩個人小聲的讨論,他莫名覺得兩人口中的“那家”就是爾一家。
台上的男人看大家讨論得差不多,又緩緩開口道。
“你們都知道他們家一直很神秘吧,連當家人也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之中。”
“趕緊說重點,大家都知道的事還說什麼!”
坐在中心的一個男人不耐煩發話後,呂老三眼神都清醒些,趕緊挑着重點開始講。
衣二三目光掃向開口說話的男人,面帶威嚴,看來那人是這場局的中心人物。
“那家孩子不是親生的。”
呂老三此言一出,衆人紛紛表示不信。
雖然那家一直很神秘,但孩子出生那日,他們當家人可是特意宣布這個喜訊,當時無論是紙媒還是網絡都被這條新聞占滿。
“诶你們别不信,我說不是親生的,意思是,不是爾總親生的。”
說着還意味深長指指頭頂。
“啊!你是說爾總被戴…”
有人恍然驚呼,又被呂老三制止繼續說後面的那個詞。
“噓,我可沒說這話!反正我是聽一些親信說的,他們也是随口一說,真假我可不知道。”
呂老三嘴上那麼說着,臉上的表情卻寫着“這就是真的”。
衣二三也被這消息砸得一愣,但他對此持懷疑态度。
且不說這話是道聽途說來的,更何況這個呂老三一看就是為了炫耀和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才把這事拿出來說給大家聽。
高昌南機緣巧合下得知的秘密應該是這件事,而且金芳紅也在場。
他不會輕易相信呂老三的話,這兩人卻很難說。
即便不确定真假,但他們知道大家族内情複雜,清楚這事如果是真的,那爾家必然會出事,讓金姨盡早脫身也是應該。
這真的隻是一句酒局上的戲言嗎?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爾一的死,便有迹可循。
衣二三想,再見到爾一時他要跟爾一确定這件事的真假。
雖然直接問爾一并不禮貌,但他好像再沒有其他方法确定這事的真實性。
呂老三講完,衆人又玩了好一會兒,直至一點多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