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徹心扉的疼痛——
她擁有了原主的身體,卻害死了原主最好的朋友——
腦海裡不住地泛起過往的記憶來,她和阿娜相處的十日,還有無數黑暗的歲月裡,原主和阿娜相依為命的十年——
頭痛欲裂,眼前的景象都仿佛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陰影。
司、法、總、官。
聞音唇角開合,無聲地吐出這幾個字,幹裂的唇瓣滲出血來,嘴裡也泛起一股又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她無聲地呢喃。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雕塑般靜默良久的少女艱難地動了動,從血泊中拾起一縷藍發。
那發絲在血中浸得久了,在昏黃的燭火下竟顯得有幾分異樣的妖冶。
*
司法總官坐在包間内最中心的位置上,旁邊數不清的歌女重重簇擁着他,好不快活。
溫香軟玉在懷,司法總官仰頭喝下腿上歌女斟上的酒,又側過頭吃下臂彎間歌女遞過來的葡萄。
他又喝了一杯酒,随口問一邊的士兵道:“那個小歌女,處理完了?”
士兵恭敬地躬身:“按照您的吩咐,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死了,屍體就擺在她們之前一起住的屋子裡,保證逃跑的歌女一回去就能看到!”
“嗯……”司法總官得意地拉長聲音,“和我作對,哼哼——倒酒!”
“房間裡是不是有點熱?”他皺了皺眉,反問一邊的歌女。
歌女穿的清涼,聞言下意識捂住胸口,旁邊另一個歌女大膽地攀附上來,勾着司法總官的脖頸軟聲道:“許是大人中意我們之中的哪個——”
“着火了!着火了!”包房外面傳來極大聲的呼喊,但是因為包間隔音性太好,傳進來隻聽得見模糊的音調。
“誰在外面亂喊?”司法總官的右手已經抓住了一個表情怯懦的歌女,牙齒咬破女孩胸口嬌嫩的肌膚,留下一串醜陋的傷痕,含糊道,“趕緊殺了!吵吵嚷嚷地壞了我的興緻!”
“是着火了,大人!”有一個士兵離門口近,聽得清楚。
“那就去找有水元素神之眼的人滅火——這種道理還要我——”
包房猛地一顫。像是被人用最先進的炮彈炸了一遍。
司法總官騰地站起來,一腳踢開腳邊因疼痛而面容扭曲的歌女,力氣極大,對方本就身體嬌弱,這一下直直被掀翻出去,胸口也凹陷出一個深坑。
她撞進重疊的帷幕間,啪地撞在木牆上,滑下來,又咕噜了兩圈,不動了。
周圍原本還在歡聲哄着司法總官的莺莺燕燕們聲音一滞。
司法總官連個眼神都沒給那歌女一眼,一把推向純金的大門。
一陣皮肉燒焦的味道,司法總官收回燙出了血泡的手,怒罵一聲,又從旁邊随便指了一個人去開門。
那士兵不敢反駁,伸手去推門,手上焦黑一片,留下血水和膿水混合的液體來,又在下一秒被烤幹。
熱浪撲面而來,氣壓的差異帶起熱流,将火焰卷進包房,瞬間吞沒了士兵的身影。
“啊啊啊啊!”
包房裡頓時響起一陣陣恐懼的驚呼,連司法總官本人也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大人,您的專屬通道也到處都是火,根本出不去!”一個士兵慌張來報。
可惡!司法總官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他的神之眼是草系,正被火焰克制,面對這樣的情況,他根本無能為力!
他緩緩把視線轉向了身邊的歌女和士兵。
“你,出去探路,看看往哪邊能跑!”
被他指中的歌女卻一反常态地沒動,身子不住地後縮,更是仰起一張楚楚可憐的臉來,渴望得到同情。
司法總官面無表情地把她拎起來,朝着火場中一個方向扔過去。
響起一聲嘶啞的慘叫,接着就完全失去了聲音。
司法總官又拎起下一個歌女,完全不顧對方的掙紮和哭嚎。
沒有生路。沒有生路。
每個被丢出去的歌女,都在很短的時間内失去了全部音訊。
歌女丢完了,接着就是士兵,他們的聲音要持續地更久一點,在火場裡掙紮得也更久一些,不過依舊沒人傳來半點生路的消息——
司法總官眼睛裡染上了一抹極深的陰霾。
怎麼辦?他堂堂司法總官難道要死在這裡?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會有人發現的,這麼大的歌劇院,總不可能沒有水元素神之眼擁有者,絕不可能!一定會有人來救他,會有——
火場裡,突然隐隐約約出現了一個身影。
對方以極快地速度朝他逼近,仿佛不懼周身的烈火——
那人躍進包房,扯掉身上漆黑的大氅,隐藏在其下的皮膚竟是半點沒有受到火焰的侵擾。
一張略有些熟悉但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司法總官眼神卻落在那件大氅上,元素視野讓他看得出那件大氅上還帶了點冰元素的力量。
他眼神中騰升起強烈的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激動,這一瞬間的快樂甚至更甚于他就職司法總官那天。
他從地獄邁進天堂。
他能活着出去了!能找出放火的可惡小賊狠狠折磨殺死,能繼續過奢靡而又高高在上的日子——
聞音看着司法總官臉上幾乎克制不住的喜意,微微地笑了笑,然後動作極快地将那件大氅扔進了身後的火場裡。
然後滿意地看着司法總官,蒼然而徒勞地瞪大雙眼,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抖,在短短一秒鐘内又從天堂墜入地獄。
還不夠——
她舔了舔嘴角,眼底血紅一片。
真正的痛苦……才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