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通緝犯伊蓮娜!你在做什麼,還不快把——把司法總官大人放下!”為首的警備隊隊長眯着眼睛辨認了一下,在發現聞音手邊的正是司法總官時,聲音明顯地抖了一下。
堂堂司法總官在這個逃犯手裡被折磨成這樣,他們警備隊也必然會受到司法總官身後的家族的遷怒——
都是因為這個可惡的逃犯!
聞音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火焰燃燒時升起的氣流托起她耳邊的發絲,也灼燒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痛感一絲不少,但她的皮膚仍如初雪般純白。
反觀司法總官,已經看不出人型的臉頰飛速地浮現出一串串水泡,他仰起頭,發出無聲的哀嚎。
聞音擡起手中銀刃,刀鋒直直對向警備隊隊長,又微微右移落在他身邊僅穿了一件單衣的小歌女身上——她還記得這個歌女,正是第一個被從司法總官的包房裡丢出來的那個,她當時見她們可憐,順手救了一救。
怪不得警備隊的人來的這麼快。
聞音有點厭煩地啧了一聲,下一秒眼尾卻快樂地勾起。
“警備隊的大人來的正好——來見證一下吧——百年來楓丹最荒誕卻又最精彩的一幕即将上演,你們的前程大抵算是觀看這場演出的代價——”
聞音肩臂用力,精靈的血脈每分每秒都在飛速地改造她的身體,令她輕而易舉地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足以将司法總官殘破的軀體扔上高空。
下一秒她高高躍起,手中的銀刃劃出冷厲的銀光。
警備隊隊長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上前兩步,目眦欲裂地喊道:“不——停手!”
顯然已經晚了。
衆人臉上的表情都仿佛定格在這一瞬,像是一出精妙絕倫而諷刺意味濃重的默劇。
警備隊衆人的眼神混合着驚怒和怨恨,還夾雜着極度的驚恐和不安;歌女踉跄着後退時的悔恨和驚恐,還有淚水糊了滿臉的狼狽,一同造就了這場絕妙的演出。
司法總官的身體摔落在地上,氤出暗紅色的血液來。
一個沒被所有人放在眼裡的歌女,當着全部人的面,殺死了尊貴的司法總官大人——
警備隊隊長發出獅狼般的怒吼:“歌女,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他猛地揮手,身後足足幾十柄蒸汽火铳對準聞音的額頭,槍口處吞吐出絢爛的火光。
——發射!
聞音仰起頭,這片空間已經幾乎被火焰填滿,氧氣極其稀薄,她卻在這樣的身體的痛苦中得到片刻心安。
“結束了,阿娜……這時候應該有頂級歌女的獻唱,才能配得上為反抗奏響的高歌……”
“好累啊,好想睡一會兒——不,還有最後一件事——”
聞音沒再控制自己的身體,任由它在空氣中急速地下墜,密集的子彈在空中織成一片彈網,密密麻麻地覆蓋住了聞音的全部退路。
她毫不驚慌。
她從不會托大。所以踏上舞台的一刻,她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能活下來當然是不太可能的驚喜,如果面臨不幸,她也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東西比性命還要重要,比如信仰,也比如自由的意志和不屈的靈魂——如果連那也失去了,活下來的也不過是一具空蕩的軀殼。
聞音并不想自己變成空空的軀殼。
她想活着,但不想隻是活着。
隻是聞音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她擲出手中僅剩的銀刃,直指警衛隊隊長身邊的歌女。
歌劇院頂級的歌者即将謝幕,鋪天蓋地的光暈将聞音籠罩。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警備隊隊長喘着粗氣,覺得自己岌岌可危的職業生涯大抵能挽回一星半點。
卻驟然感知到周圍的溫度在急速下降,連火場中不斷騰升的火焰都停止了擴張——
極寒降臨,籠罩了場中央的每一個人。
極冷的氣流和極熱的氣流碰撞,産生劇烈的風暴,晶藍色的冰霜以舞台為中心,極快速地蔓延,眨眼間火焰熄滅,整片天地都被純白的霜雪覆蓋。
場中升騰起的水汽在短短一秒内凝結成霜,空氣中一片蒼茫的白霧,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良久,混沌的霧氣裡,少女單薄而筆直的背影逐漸顯現。
她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麼區别,但卻似乎一切都變了——
冰藍色的神之眼靜靜地躺在她素白而毫無血色的指尖,随着聞音的呼吸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傳說中當一個人的願望強烈到極緻時,神明的目光便會投下,賜予他們絕對的力量。
提瓦特的星空,出現了新的星座。
從此以後,聞音不再是流離在陌生大陸上的異鄉人,也不再是靈魂栖息遠方的漂泊旅者。
她将是提瓦特的一員,同她前世所喜愛的每一個角色共同仰望同一輪明月,共同傾聽同一縷風聲——
“神——神之眼!”警備隊隊長眼神一凝,随即變得更為兇狠。
有神之眼怎麼樣?他也有神之眼,而且是雷系,攻擊性更強——他們還有幾十隻火铳,一定能不費吹灰之力将她拿下,押去給司法總官的家人賠罪!
“開火!”
警備隊隊長又是一聲令下。
他發出指令的下一秒,極緻的寒冰綻放。
劇院裡像是下了一場沒有終時的暴雪。
冰暴席卷,吞沒每一條從槍口綻放的火舌,将它們凍成失去戰鬥能力的無知覺的鋼鐵,卻仍似不知足一樣,在場中翻湧咆哮。
兇厲無比,但又聽從聞音的召喚,在她指尖乖順得像是全然無害的乖巧生物。
聞音擡起手,像是想要擁抱無邊的風霜。
她站在冰暴的中心,眼瞳裡浮現出冰雪般的空洞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