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桑,好久不見啊,還記得我嗎?”黑尾率先打招呼。千穗不明白學長為什麼這樣問,如實回答:“黑尾學長好。雖然記憶力堪憂,但我姑且還記得我們昨天才見過哦。”
“這樣啊。”黑尾将目光從她身上移到孤爪手裡的食盒,像是忽然發現他們兩個是同班同學,猛地一拍掌,“既然風間桑和研磨這麼熟,以後食物就交由研磨去拿,怎麼樣?”
孤爪立刻要開口拒絕,沒想到千穗的動作比他更快:“不用不用!其實烘焙部離體育館很近、而且我也熟悉了路線,以後我自己來就好。況且...”
她觑了眼不遠處的陌生學長們,偷偷往孤爪身後藏了藏,聲音也變小:“況且、總是打擾諸位訓練、内心十分抱歉!以後我會在固定時間把食盒放在體育館門口,休息的時候去拿就好......”說完,她又和孤爪确認了一遍時間,确定這個時候他們在休息。
夜久捂住心口,一臉“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模樣。黑尾湊過去聽,發現他嘴裡喃喃着“太好了我們家研磨居然也有朋友”“還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兩隻湊到一起貓貓祟祟什麼呢”諸如此類。
他搖着頭“啧啧”兩聲,夜久一改慈祥向他揮出正義鐵拳。千穗被他們的動靜吓一跳,又往孤爪身邊躲了躲。
身着運動服的前桌氣質與平時大相徑庭。雖然仍是那副清癯身軀,卻連呼吸都帶着蓬勃的熱意。那些素日裡蟄伏起來的力量,在球場上展露無遺。
所以她不自覺、就把他當成遮擋物了......
孤爪注意到她逐漸蒼白的臉,低斂的長睫掃過一閃而逝的情緒。他打開食盒将櫻餅一塊塊取出,嘴唇的幅度微乎其微,落入她耳中的字句卻無比清晰:“一起把這些分了吧。”
回到熟悉的領域,高懸着的心稍稍下降一些。她沖孤爪露出一個感激的笑,他接收到,别扭地撇開頭。
“這位是夜久前輩。”“這位是海前輩。”“小黑。”“為什麼輪到我就這麼敷衍!”
千穗發現,她每發出去一塊櫻餅,孤爪就為她介紹一次。而看着吃相豪爽贊不絕口的排球部諸人,陌生環境帶來的恐懼感一掃而空。
而且前桌把腦袋放在空食盒上、歪頭看她的這個動作,好像鑽出紙箱子的小咪!
千穗内心幸福感爆棚,仿佛着急下班回家撸貓的社畜。山本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就被塞了一大塊櫻餅,本就局促的神經在對上少女可愛的面孔後,“轟隆”一聲引爆火山:“同、同學你好!我是山本猛虎!請多指教!!”
中氣十足的聲音炸在耳畔,仿佛狼群仰天長嘯,而她就是那個倒黴的月亮。千穗茫然地看着孤爪,張嘴發出陌生的聲音:“孤爪...同學,我好像聽不見了。”
早有預料卻慢了一步的孤爪揉耳朵:“......你說什麼?”
山本被驚回原畫,整個人失去顔色。夜久歎了口氣,上前要把這個丢臉的家夥帶走,身後突然響起三年級學長們的聲音:“這位同學是?”
黑尾站起身把千穗擋住,面對高一級的學長,他收斂了漫不經心的表情,回答:“是烘焙部的學妹,我邀請她留下來看看。畢竟吃了人家這麼多東西,總要有點表示。”
其中一位學長掃了眼他身後,淡淡道:“這也無可厚非。但我還是要提醒一下,體育館可不是随便什麼人想來就來的地方,如果像現在這樣耽誤了訓練,後果由誰承擔?”
山本身體前傾,似乎想沖上去說什麼,被福永拽住。夜久深深鞠了一躬:“确實是我們沒有時間觀念,對不起。”
那位學長點點頭,仿佛對夜久積極認錯的态度十分滿意。他拍了拍夜久的肩,意味不明道:“我很看好你們啊,可千萬不要懈怠。”說罷揚長而去。
體育館内的溫度頓時降到零點,全然不複之前的輕松愉快。千穗不知所措地低下頭,手指死死拽着襯衫邊緣,幾乎要把布料絞爛。
如果她沒有心血來潮地邁進體育館,是不是就不會......
“和你沒關系。那群學長一貫如此,仗着自己虛長幾歲,毫無前輩的自覺。”
看着離自己半步之遙、顫抖不止的纖細身影,孤爪吐出一口濁氣,忍不住出言解釋。卻不料這一出聲,千穗像是迷路的家貓終于找到同伴,徹底躲進他的影子裡。
垂在褲縫旁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拒絕她的靠近。孤爪悶聲問:“你要回去嗎。”
“我能...在角落裡看着嗎......”千穗擡眸望着他,問。
那雙總是藏着各種情緒的眼睛泛起薄薄水色,宛如遍布雨痕的車窗。孤爪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音節就被黑尾打斷:“為什麼不可以?風間桑就坐那裡吧。悄悄告訴你,那可是研磨的秘密基地哦~”
孤爪迅速反駁:“不是什麼秘密基地...而且一點也不‘悄悄’。”唯獨沒有反駁他第一句話。
千穗再三确認前桌的臉上沒有其它表情,這才被夜久領着到一處僻靜角落坐下。比起排球部性格千奇百怪的其他人,這位前輩溫柔得令人落淚。
“這裡是幹淨的毛巾和水杯,請随意取用。一直以來承蒙烘焙部的善意,卻沒有好好道謝,今天還吓到你了......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