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張翠蓮一甩手,扭頭徑直往鄭青雲的屋裡去了。
“還真是命硬,這都沒死?”
張翠蓮這話說得忒難聽,似乎就盼着鄭青雲死似的。
哪怕方竹沒跟鄭青雲相處過,也不免替他覺得寒心,也難怪陳秀蘭不想跟這些人來往。
“大伯娘,大夫說了,青雲這傷得靜養,您有什麼事兒就到外面去說。”
“怎麼?侄子受了傷,我這做伯娘的連看看都不行了?”
張翠蓮這麼說,方竹一個後輩也不好真去趕她,隻能在旁邊盯着。
誰知張翠蓮又沒好氣地說:“你還在這兒杵着做什麼,還怕我害他不成?來了這麼久連口水都沒喝着,當真沒把我這個大伯娘放眼裡。”
方竹心說我還真擔心你對他下手,不過她看看蹲在床邊的大黑,想了想還是出去給張翠蓮倒水。
若是真就不管,以張翠蓮這碎嘴,指不定要在村裡怎麼編排她們呢。
等方竹一出門,張翠蓮就坐不住了,趕緊在枕頭底下、床闆上、床頭的凳子上一陣翻找,最後還趴到地上往床底瞧。
方竹端着一碗水進門,就看到那大伯娘撅着屁股往床底鑽,“大伯娘,你幹嘛呢?”
張翠蓮做賊心虛,聽見喊聲猛然擡頭,正好撞在床沿,疼得龇牙咧嘴,她站起身捂着頭尬笑:“東西掉了,我撿起來,撿起來。”
“哦,找着了嗎?”
“找着了,我這家裡沒人,也就不多坐了,得趕緊回去。”說完就急匆匆大步出門。
方竹端着水,看着張翠蓮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越發覺得這人鬼鬼祟祟。她連忙去看床上的鄭青雲,檢查一番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她還在納悶兒這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就聽大黑又在院裡叫起來。
方竹出去就看見張翠蓮拎着隻豬蹄,兩條腿倒騰得飛快,大黑在她後面窮追不舍。
之前辦喜宴,陳秀蘭定了半扇豬,之後還剩了些,都用鹽腌過挂起來熏着。
方竹瞧着張翠蓮一會兒就跑得沒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也瞬間明白她方才在屋裡是在找什麼。
方竹心裡有氣,但又擔心大黑咬傷人被她訛上,還是開口把它喚了回來。
又趕緊回屋檢查有沒有丢其他東西。萬幸,陳秀蘭應該是早有準備,值錢的東西都不知道收在哪兒,方竹仔仔細細檢查過後,确信隻少了隻豬蹄。
陳秀蘭和方桃二人約摸巳時才回來。
方竹便把早上發生的事兒撿緊要的說給陳秀蘭聽了。
“好你個張翠蓮,真當我們好欺負!”陳秀蘭狠狠把粗瓷碗往桌上一撩,“你們在家守着,我出去會兒。”
陳秀蘭風風火火地直奔村西頭張翠蓮家。
村裡人大多節儉,一天隻吃兩頓飯,早晚才會生火。
然而張翠蓮家此時竟是炊煙袅袅,隐隐還有肉香傳來。
陳秀蘭也不去敲門,插着腰往門口一站,就開始罵:“張翠蓮,你個死皮不要臉的爛貨!你們家是揭不開鍋了,還是都缺胳膊少腿掙不到半個子兒,跑别人家去偷吃?也不怕噎死!”
“什麼下作玩意兒,是這輩子就差那麼一口?餓得慌你咋不去茅房吃呢,保管你吃個夠!”
陳秀蘭罵着罵着,木門砰地一聲打開,有些矮胖的張翠蓮拿着鍋鏟從裡面沖出來,指着陳秀蘭的鼻子就是一陣怒罵。
“你少在我門前放屁,你哪隻眼睛瞧見我上你家偷東西了。就你那三瓜兩棗還真當個寶,以為人人都稀罕呢!”
陳秀蘭也不幹示弱:“你不稀罕你上我家去偷?你也就這點兒能耐,幹啥啥不成,偷瓜掐菜倒是不用學,果然是天生的賊老鼠。”
“你别擱這兒胡咧咧,誰瞧見我偷你東西了!你家那晦氣樣兒,狗都不稀得去,還想攀扯人家!”
“你說誰晦氣?你再說一遍!”
“我就說了咋地,村裡誰不知道你家小子克死爺奶親爹,誰和他親就克誰?這不就遭了報應,要把自己克死……”
張翠蓮話未說完,就被陳秀蘭大耳刮子扇得頭偏到一邊。
“我讓你胡說八道,讓你滿嘴噴糞!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陳秀蘭扯着張翠蓮的頭發,就是一連串的巴掌扇下去。
張翠蓮反應過來,也死命拽着陳秀蘭的頭發,伸着油膩膩的手去撓她的臉。
“你個死婆娘,還敢打我!我偏要說,掃把星,天煞孤星,誰跟他好誰倒黴!”
“啊啊啊!”陳秀蘭氣得大喝一聲,鉚足了勁兒把張翠蓮撲倒在地,拳頭巴掌輪番往她身上招呼。
張翠蓮比陳秀蘭胖,力氣也大,很快就翻過身,把陳秀蘭壓在地上。
兩人你來我往,又捶又踢,打得不可開交,沒一會兒就都披頭散發,鼻青臉腫的。
跑來看熱鬧的幾個人瞧着都見了血,這才拉架的拉架,去叫人的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