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鉸。”烏蘭拿出個戥子,又拿個鉸銀子的剪子在金花眼前晃晃。
“成,那就五兩銀子一塊,鉸十塊。”
“娘娘預備做什麼?”
“逮貓。”金花狡黠一笑,眨眨眼,她的小貓貓快快入懷裡來。
“宮裡的貓兒處不是有貓?何必費這力氣?”烏蘭一邊利落地鉸銀子對戥子,一邊問金花。
金花何嘗不知道貓兒處有貓,可那些貓跟後宮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是哪宮嫔妃貓兒的姐姐、妹妹、姨姨、姑姑,養隻貓攀不完的親,沒得啰嗦,倒不如自己在紫禁城裡逮一隻來的幹淨。
既然要逮,就逮個懷孕的母貓,從小貓崽兒沒睜眼兒時養起,一窩小貓貓,萌化人。金花已經想到一個一個的毛團團,蜷在掌心裡,眼睛還沒睜開,耳朵貼着腦袋,綿綿軟軟。呵,她想馬上抱貓貓在懷裡。
烏蘭和呼和是阿拉坦琪琪格從科爾沁草原帶到京裡的侍女,他們在一處說蒙語,外頭廊下的小太監支棱着耳朵聽也沒聽懂這主仆三人說說笑笑,談了些什麼。
正疑心着,就聽烏蘭招呼他們進去,小太監金文打頭,銘文跟在後頭,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側殿。
拜完,兩人躬身站着,不敢擡頭,隻看到皇後娘娘紅色小靴的尖頭,聽着她清脆的聲音說:“本宮想養貓兒,公公去禦花園逮幾隻,逮到有賞。”
金文聽完,恭敬地說:“娘娘想要隻什麼樣兒的貓兒?”貓兒處有的是貓,還有好些番邦進貢的名品,皇後娘娘卻要自己去逮,想來條件古怪刁鑽。
金花說:“要懷孕的,不拘什麼花色。”
又說:“幹淨些就成。越快越好,本宮預備了賞錢,賞完就不收了,公公有了早送來。”
當夜,皇後娘娘要逮貓兒的消息就在太監裡傳開了,景仁宮的小太監玉磴知道了,悄悄兒告訴了佟妃的小宮女細竹,細竹忙忙禀告佟妃,佟妃聽完,表面上淡淡的。
細竹伺候佟妃卸妝,一邊給佟妃卸頭上的钗兒環兒一邊說:“貓兒處那麼多貓,皇後娘娘卻要小太監自己去逮,倒是蹊跷。”
佟妃故作鎮定說:“許是皇後娘娘看過貓兒處的貓,不合心意。”
細竹皺皺鼻子,說:“貓兒處的貓好些都是番邦進貢的,那些西洋名品貓兒都不愛,自己逮的能有什麼花兒?要不,娘娘還是早些請旨恩準夫人進内照看吧?”
佟妃愣愣盯着鏡子裡自己消瘦蠟黃的小尖臉兒,想,是啊,自己這一胎,是宮内主位第一次誕育,這個孩子之尊貴,上下都清楚。
如今萬歲爺的心思不知系在何處,上次自己在養心殿跪拜,他也不來攙,對自己冷冷淡淡,眼看萬歲爺的恩典指望不上,以後的榮華,都系在這個孩子身上。
她日日胎夢,肚裡是個兒子;若不是,怎麼會這麼活潑好動,天天在她肚子裡調皮。請穩婆看,也說肚兒尖尖,背後看不到身子,臉上長這些醜醜的小褐斑,正是生兒子的征兆……
因為這個孩子尊貴稀罕,多少人盯着她。皇後還沒誕育嫡子,她先生個金尊玉貴的兒子,若是母以子貴,自己再封個貴妃,離皇後隻一步之遙。
皇後雖承寵,可是有靜妃在前,說廢就廢,後位說不上不穩固,皇後是該忌憚自己這個貴子之母。隻是表面看起來,皇後又對她極關護,别人站着她坐着,别人走路她乘輿,最近腳都沒踩過禦道的地磚了。
這麼反常地對自己好,是不是害自己的前兆?接近自己才好狸貓換太子?
正想着,肚子裡又施展起拳腳。“哎呦。”佟妃摸着肚子輕叫一聲。
細竹和弱柳都奔上來,“娘娘。”“娘娘。”
“不妨事,他練拳呢,出生後肯定是個能騎善射的。”佟妃愛撫地抱着肚子,無論如何,她要保護好這個孩子。想想自己有孕七個多月,明天就去求萬歲爺的恩典,請母親進宮。